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丫鬟下巴吓掉了 作者:撷莯 文案 在邻国留学的女研究生参加社团活动时意外失踪,穿越到不知名的朝代,遇见了同是21世纪穿来的当红小鲜肉,并且这个小鲜肉和自己已经订婚了…婚后的生活妙趣横生,拥有共同语言的两人斗智斗勇,暗生情愫…… 奈何造化弄人,不知何故,两人又分别回到21世纪,回到了现代的二人又该怎样披荆斩棘,携手走下去…… 本书又名《莫明之恋》莫明其妙地穿越,莫明其妙地订婚,莫明其妙地相爱,莫明其妙地归来,莫明其妙地顾虑……又又名《女主思虑过多该怎么治》……又又又名,算了,没别的名了。 阅读指南:没有宅斗宫斗,大概是篇流水账,请自备去污粉(作者君纯洁滴不要不要滴,奈何姬友非要让我加上这一句)~ 欢迎大家多提意见,感谢大家的支持! 请狠狠地戳收藏!也可以看看我的另一篇完结文~~(依旧需要自备去污粉)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前世今生 破镜重圆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油然(谢衍),宋明季(李诵) ┃ 配角:配角一箩筐 ┃ 其它:流水账,秀恩爱 ================== ☆、变身   “妈妈,别哭啊,我不会有事的……”张油然能够感觉到她这是在医院,妈妈坐在病床旁边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觉得自己意识越来越……      死亡从来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爱她的人,思念她的人,可怕的是无尽的哀愁。      张油然又突然觉得有精神有气力了,不再像孤魂野鬼一般轻飘飘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坐在自己左手边。      “姑娘醒过来了,玲珑!”      “诶!我这就派人告诉老太太,太太们去。”      地下的一个小丫头答应着,起身走到外间喊人传话。      张油然有些害怕,这是见鬼了?自己成了女鬼?她可是从来都不相信鬼怪之说的!      那如果不是遇见了鬼,就是……      一溜穿红着绿的女孩子,富丽堂皇的房间,单说这床,幔帐,被面一看就是上品,再说女孩子们,她们身上的衣服料子和做工简直低调奢华有内涵。      两个神色疲惫的女孩儿看出她眼里的惊恐和诧异,急忙安慰:“姑娘,快喝两口安神热汤。”      地下的小丫头端过一个精致的碗递给床上左手边的女孩儿。      张油然没有张嘴,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片段,这时她才明白,她这是穿越了!      这两个床上的女孩儿是她的大丫鬟,名唤莳萝,玉澈,地下两溜小丫头都是她的贴身丫鬟,分别唤作玲珑,惜月,青芜,束云,绮兰,浣绡,漫芳,沁馨,溢芬,流馥等等,更有她叫不上名字的,皆是差不多的钗环裙袄。      “衍儿,我的乖孙女儿。”      “老太太保重要紧,若是因衍儿之事累了老太太,岂不是她的罪过。”      说话的是谢衍的祖母徐氏和母亲陆氏,她现在是谢衍,不是21世纪的张油然了。      张油然觉得身体和精神都没有任何不适,想要起身行礼。莳萝撑着她的身子,被老太太按住了。      张油然看着老妇人满面泪痕,顿时多愁善感起来,她的爸爸妈妈应该也是如此吧,不知还有没有再相见之日。      这时,又走进来一个妇人装扮的年轻女子,站在陆氏身侧,安慰老太太道:“孙媳愚钝,二妹妹醒过来本是喜事,老太太如此哭哭啼啼惹的妹妹雪上加霜是小,传出去说您不明事理为老不尊可就贻笑大方了。”      老太太被她说的忍不住笑了出来,指着陆氏说道:“你不替我打她?越过你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一屋子奶娘丫鬟都跟着笑了起来,张油然也掩面而笑。这个放肆随性的美人儿正是她同胞嫡亲长兄谢冲的嫡妻王氏名明蕴,现韩国公嫡次女,同胞长姐王氏为赵王正妃。      又有婆子进来回禀:“二爷三爷四爷和西府三爷亲自过来问姑娘安好。”      “快请几位兄弟进来。”      张油然发现跟着西府谢选的人是西府大嫂子的大丫鬟茯苓,玲珑会意拉着茯苓到侧室招呼。      老太太见她面色红润,精神也好,遂领着众人回到正堂,让她安心静养。      张油然深深呼了口气,只刚刚这一刻的时间,她就活的好累,古代的规矩真是多啊,说个话也要咬文嚼字的,她都快穿帮了。      此时,玲珑见众人散去,领着茯苓过来请安。      茯苓一进来,就急忙按住准备起身的张油然,张油然首先开口致歉:“恕我无礼,问大嫂子安。”      “我们奶奶说了,不必挂念,一切安好,等她出了月子,再亲自过来探望。”      “嫂子的心意,妹妹心领了,姐姐还请转告嫂子,等她出了月子,我也就好了,到时候定要去吃哥儿的满月酒。”      茯苓也知她要静养,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去给别的主子请安。      张油然躺在这绣床上,莳萝给她扇风,绮兰给她捶腿。唉,又活了一次,谢衍就这么离世了?和别府的小姐们打马球结果被马球击中身亡?      这个时代的未婚女子生活的还是很惬意的嘛,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太过封建的礼教约束,还是很自由的。      谢衍,大黎朝虢国公嫡次孙女,祖父谢冰袭祖上虢国公拜左丞相赠太子太傅,父谢承道现任鸿胪寺卿,长兄谢冲任中书舍人。祖母徐氏祖上袭渔阳伯,现渔阳伯为徐氏长兄之嫡长子。母亲陆氏祖上袭胡国公,现胡国公为陆氏同胞嫡长兄。陆氏之母与当今太后乃同胞姐妹,同出潞国公程氏。谢衍有一长姐名唤谢藇,为当今太子正妃。      张油然出神之际,玉澈捧着衣物进来回禀:“平阳长公主殿下移驾正堂”。      束云和青芜立即服侍她更衣,惜月和绮兰给她上妆,张油然觉得,这古代生活真是一刻不得安生。      张油然到了祖母正堂,只见她婶婶平阳长公主正坐在正中,和坐在下手的徐氏陆氏夏氏宋氏说笑,这就是君臣之别啊。      早有婆子准备了蒲团,张油然刚要跪下叩拜,公主的侍婢急忙搀住她,张油然福身谢恩站到陆氏身侧。      公主示意侍婢赐座给张油然,张油然又出来福身谢恩,搭了边儿在椅子上。这坐着比站着还累,她这是借了生病的光,王明蕴只能站着。      张油然心里嘀咕,这才来到这个世界不到半天,就遭了这么多罪,简直要把她折磨疯了。      还好平阳长公主也知道君臣之别,不能行家礼,无法叙家常,其他人也不方便,没坐多久就摆驾回府了。      夏老太太,宋夫人和老太太,陆夫人四人斗牌子,王明蕴在一旁伺候,张油然领着丫鬟回房休息去了,这半天活的,消耗了她多少脑细胞。      林黛玉进贾府也没她累,至少人家林黛玉是真真正正的官家小姐,只需要观察别人的习惯规矩就行了,而她是个冒牌货,做贼心虚,如果不是带着谢衍的记忆,可真是要吓着阖家上下了。      张油然坐在软榻上,手里做着针线,痴痴呆呆地琢磨着该如何活下去,谢衍不知是生是死,自己又为何会到这里,很多很多为什么,看来还是要老老实实活下去了。      “姑娘小心扎手。”      张油然循声看去,西府夏老太太和宋夫人的丫鬟水仙和黄莺正往里走来。      “姐姐们快坐。”张油然放下针线,拍着软榻邀请她俩。      “这可奇了,按理,姑娘身子还没好利索,怎么也不见莳萝,玉澈她们在旁伺候。”      “刚刚还在的,我略失了神,这人儿就没影了,不知她们去哪儿疯去了。”      正说着,惜月走进来说道:“有几个府上遣了婆子来看姑娘,现在老太太房里说话。唐嬷嬷让我过来告诉姑娘一声。”      “我亲自过去吧,不用让她们过来,你们也不得安生。”      惜月遣了玉扣,绣月,雪珠,慧儿四人跟着主子去正堂,自己留下看屋子。      张油然一进正堂,一屋子人,婆子们纷纷坐在小脚踏上,看见她进来,都说“气色好多了”“精气神儿不错”等语。      谢衍是在马球场被砸而晕倒的,后又昏迷不醒,当时在马球场一起玩耍的官家小姐都知晓此事,也就是说,整个京城都知道这件事了,所以来了这么多探病的。      张油然略坐了坐,推说身上不好就撤了,又觉得回房没意思,遂往王明蕴的屋子里来。      先到外间瞧了瞧她侄儿,谢见远今年是三岁,谢衍是十三岁,张油然和奶娘说了会儿话,就听见王明蕴在里间问是谁在说话。      张油然起身进了里间,王明蕴歪在榻上看账本,见她进来,强撑着起身。      “闲来无事,随便坐坐而已,文儿姐姐快服侍你奶奶歇歇吧。”      “我们奶奶最近略歪一歪就腰酸背痛,我时常劝她歇歇,她总是不肯。”      张油然心想,每天不运动只知道躺着坐着,不难受才怪,都是富贵病,又不能说要多运动这样的话,只好开口道:      “我可知道你们奶奶,恨不能多生几个心眼儿操劳这府里的事情,如此要强,怕辜负了老太太,太太的心,亏得她有姐姐你这个金钥匙。”      王明蕴笑道:“你这么喜欢你文儿姐姐,我拿她和你换莳萝如何。”      “就算我拿座金山,嫂子你也不会点头的。”      文儿掷了手帕摔在王明蕴身上,嗔道:“你们姑嫂两个,惯会取笑人。”      屋子里的几人哄堂大笑起来,奶娘也抱着远儿过来凑趣儿,张油然才觉得这日子也不是那么无聊。      转眼到了晚饭时间,两人携手到正堂用饭,准确地说王明蕴是来伺候老太太用饭的。      谢茂,谢景,谢宽三人早就到了,见到她们二人忙起身行礼。这三人就是平阳长公主之子,平阳长公主为当今太后唯一的女儿,先皇唯一的嫡女,当今圣上的同胞幺妹,适驸马为谢衍的二叔,老太太的嫡次子谢承修,谢承修现任光禄寺卿,拜驸马都尉。      张油然刚刚大愈,只用了一小份,反而是老太太今儿见她大愈,心情极好,多吃了不少,陆夫人挑了烂乎好消化地夹给她老人家。      张油然漱过口,和谢茂一起在院子里玩耍,谢景和谢宽年纪还小,去了陆夫人处习字。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朝代,官职设定三公九卿无科举,称呼设定为明清,三公九卿的官职称呼几乎每个朝代都不同,目前取隋唐为准,隋唐是三公九卿到三省六部的过渡体制。 ☆、西府   张油然和谢茂玩儿的很开心,她觉得,和小孩子在一起时才是21世纪的她,可以不用揣摩该如何咬文嚼字,可以不用顾及怙恩恃宠的奶娘丫鬟的面子。      谢茂让丫鬟取了小玩意儿给她,用竹子编的小鸟和手镯,张油然高兴坏了。      在谢衍的记忆中,谢茂与她同年,平时总会给她带小玩意儿,张油然很感激,让绣月收好它们。如果,谢衍还有机会活着回来,她一定也会珍惜哥哥的心意。      张油然又想到了她的家人,也许,21世纪的她早就被火化了,或者变成植物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唉……      陪侍的玉澈见她唉声叹气,伤春悲秋,不免有些疑惑,心内暗暗思忖。      这一日,天朗气清,阖府上下全部出动,到西府赴宴。      西府祖上与谢衍祖上原是亲兄弟,谢衍祖上是世袭虢国公,作为弟弟的西府祖上因为有大功勋,当时的皇帝另行封赏世袭赵国公。同为一门两爵的还有张氏袭宋国公,瑯琊伯,冯氏袭平原伯,徽州伯。      此次西府摆宴有两个主题,一个是长孙满月,一个是正式宣布西府二爷谢观的大喜日子。      西府夏老太君是二嫁于西府老太爷谢赠的,谢赠嫡妻扶风伯杜氏嫡女,成婚不久病逝,继妻夏氏为齐国昭公主独女,一嫁邯郸侯阮氏嫡次子生一子早夭,二嫁谢赠生一子一女。      夏氏长子谢承礼袭赵国公,现任银青光禄大夫,嫡妻宋夫人出自大黎豪族宋氏,夏氏长女谢氏嫁于莱国公嫡长子史迈。      宋夫人生三子,谢办,谢观,谢选。      嫡长子谢办现任卫尉寺少卿,嫡妻白氏名唤初宁,现东安侯同胞妹,同胞长姐为曾王正妃。此次满月酒就是为白初宁和谢办嫡长子谢见省操办的。      嫡次子谢观现任鸿胪寺少卿,四年前与高密长公主幺女胡氏宝彤订婚,徐国懿公主薨,今胡宝彤孝期满,乃议年内完婚。胡宝彤之父为现沛国公同胞弟,沛国公嫡长女,胡宝彤堂姐为韩王正妃。      谢选年纪尚小,在家塾习学。      虽然长孙出生是大喜之事,代表着家族后继有人,但这时候的人们担心孩子折寿,只有一些近亲亲自道贺,其他府上则是遣家仆递帖子。      张油然和亲戚们说了会儿话就觉得万分辛苦,所以和陆夫人打招呼领着小丫鬟在园子里随便走走。      此时正值仲春,张油然坐在亭子里,惜月捧着手炉,绣月拿着斗篷,玉扣和慧儿伴在身侧,几位嬷嬷早不见了人影,借由子赌钱吃酒去了。      “谢二姐姐!”      张油然回头一看,是白初宁的两个堂妹,白开宁和白雅宁,母为新城大长公主次女许氏,新城大长公主长女为当今许皇后,许氏之父为现刑国公同胞弟。      “姐姐可大愈了?虽说近日天气转暖,姐姐也要注意才好。”      张油然看着两人的着装,春捂秋冻,这都快包成粽子了,笑着说道:“还是妹妹关心我。”      绣月赶紧给她披上斗篷,张油然拉着白雅宁在身旁坐下道:“上次在马球场,怎么不见你去?”      白开宁接话道:“如果她去了,怕是你俩一块儿被砸了,都是猴儿一样的性格,亏得无大碍。”      张油然叹了口气:“怕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顽皮淘气了。”      “怕什么,有我陪姐姐一起担着呢,怕是整个大黎都知道我白四姑娘风风火火的品格了。”      “你还好意思说,不知羞。”      小花园里传来几个少女的嬉笑打闹声,主子丫鬟融洽之极。      守在回廊的小丫鬟正在出神,不妨有几个人从她身旁走过也不曾察觉。      谢观自打从二门进来,就没见到一个人影,正愁不知该如何通知里面,好容易遇见个人,还痴痴呆呆的出神。      “这位姐姐,劳烦你去告诉老太太,太太们,我正引着几位小王爷进去请安。”      小丫鬟被吓了一跳,直接从夹道去了后园禀报。      所以,等谢观引着几位小王爷进入小花园时,就看到了这个场景。      张油然正在教白家姊妹玩儿跳格子,长裙被提起夹在腰带里,绣鞋上满是尘土,单腿立着。      “二哥哥……”一个没站稳,直接栽到谢观怀里。      白家姊妹也是钗环松散,好不到哪儿去。      “有客在此,休得胡闹!”      白家姊妹认得三位小王爷,几个小毛孩子,私下也不分尊卑,所以就直直站着。      “我哪儿知道有人进来啊,还特意找了个人守着的,谁想你们撞进来。”      其中一个小男孩儿蹲在地上看着格子,稚嫩地说着:“这个格子,六哥哥也会。”      另一个小孩子也低头看了看,和谢观说:“六哥哥教过我们玩儿这个,跳跳跳。”      白雅宁想了想说道:“六哥哥?是清河郡王殿下吗?”      张油然此时心里就像爆炸了一样,激动,激动,激动,这个跳格子她教了很多人,没有一个人会玩儿,那就说明这个清河郡王有可能也是穿越的!虽然不能确定,但是至少有可能啊!      “别胡闹了,快找你们嬷嬷换衣服去。”谢观扔下这句话就领着小孩子们往后园去了。      张油然还在消化这个消息,身为郡王,应该不会知道这种民间游戏,况且,她能过来,凭什么别人不能呢?她这几天放了很多信号,比如在送给谢茂的香囊上绣了英文字母,比如在谢选的腰带上也绣了英文字母。她还准备给谢承道啊,谢冲啊他们都绣字母,今天她的袖口也被她绣了字母LOVE.      不过,希望还是渺茫,这些官家爷们每天换无数次衣服,她虽然送了腰带,却不能保证一定会被戴出去。      但是,居然从跳格子游戏上得到了线索,也是误打误撞啊。张油然一直安慰自己,就算失望也没关系,看开些。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三人换好了衣服,重新梳妆好,一起往后园去了。      晌午过后,白家姊妹和白初宁之母告辞离开,张油然不免有些失落,两位嫂子又要在老太太,太太们前立规矩,独她一人,也没个姊妹陪伴。      正当她烦恼忧愁之时,谢茂从官学下学归来,到这边特来给长辈们请安,并亲自带他母亲的话,奉礼。      内眷亦深知公主重视亲情,无奈君臣之别,遂纷纷称赞公主扬太后之厚德等语。      “二哥哥,观二哥哥马上就要完婚了,咱们又多了一个嫂子。”      “与我还没什么,与你倒是有几分好处,又多了人陪你解闷儿。”      张油然冲他眨了一下眼睛,促狭道:“放心吧,妹妹我永远把二哥哥你放在第一位,我又赶了一个鞋面儿,回去让人拿给你的小厮。”      “有香蕊和彩纻她们做的就可以了,怎敢几次三番劳烦妹妹。”      “我给你,你就心安理得地收着就行,倘或别的兄弟问起,就直说是我做的,我也给他们做了,老太爷上次还笑我给他的贺年腰带不伦不类,我告诉老太爷了,这一年都别想得了我的东西。”      “你呀,老太爷是怕你操劳,读书读书用功,最近又迷上了女红,这东,西两府还有哪个没得过你的东西?连我母亲和胡国公府程老太君都得了。”      不是她迷上,是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这女红实在有趣儿,有学问,打发无聊时光是最好的。      “过一阵子,你们想得,还没有了呢,程老太君下月初二日邀我到她们府里小住几日,初七便是陆三姐姐的及笄之日,我至少要住到她生日之后再回。再之后天气好起来了,各府邀我去赏花,听曲儿,哪里还有功夫理你们咯。”      谢茂听她如此说,甩了甩袖子不忿道:“你们姑娘们聚在一起,真真能闹死个人。”      “你有本事,一辈子不娶姑娘,我就服你,给你做一辈子针线,绝不食言。”      堵的谢茂直跺脚,拂袖而去。      大家本来正在闲聊,乱哄哄的,张油然得意忘形地大声嚷嚷起来,一屋子老的小的被她的胡话逗的仰头哈腰。      张油然慢慢移动到陆夫人身边,被陆夫人一把搂在怀里说道:“还不去看看你哥哥。”      张油然无法,只好出来找谢茂,虽然谢茂年纪小,但这个年纪也快议亲了,她今天这么说不唐突吧。      张油然心里装着事情,默默跟在谢茂身后,不想谢茂突然回头,唬的她一下愣住,刚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犹犹豫豫之际,谢茂先她一步走过来,严肃地弹了她脑门儿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身后的小丫鬟们见状笑的一个比一个欢实,张油然一下就被弹懵了。      谢茂看她呆愣的样子,心里十分得意,又接连弹了好几下。张油然因为剧痛反应过来,作势要揍他,谢茂早跑远处去了,还挑衅地冲她喊道:“追到我,你就可以弹回去。”      “玉扣,你们在这儿等着,不用跟过去了。”张油然说完,就朝谢茂方向跑去,不曾想迎面撞上个人,撞的她直接仰到了地上。      “衍儿,你又在胡闹什么?”      张油然捂着脑袋看去,谢观正站在她面前,玉扣和慧儿赶紧扶起她来。      “二哥哥,怎么又是你。”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怎么总能让我撞见你在胡作非为,真是拿你没办法。” ☆、陆府   张油然撇了撇嘴,心想,你们一家子都是妹控,谢衍平时就没少胡闹,她又怎么能示弱呢?      忙俯身作揖道:“恭喜二哥哥,贺喜二哥哥,不日就可以抱得美人归啦。”      谢茂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也跟着作揖,谢观冷笑一声只能拂袖而去了。      谢观一离开,张油然摩拳擦掌准备袭击谢茂,谢茂赶紧求饶道:“好妹妹,哥哥没功夫和你闹了,前院儿还有许多事情呢,我得去帮帮二哥哥。”      “好吧,我也该进屋去了,一会儿要回府了。”      张油然虽如此说,到底还是找了个亭子闲坐,早有婆子预备好了茶果子。      张油然看着茶果子,不免又想起了21世纪,她在邻国念书,茶果子的味道倒是和这里一样,她的表姐总会让她带和菓子回去。      慧儿等四人又看见她对着茶果子欣慰地笑着,纷纷到亭外守着,留她自己感伤了一回。      “姑娘,秦姐姐过来了。姑娘?”      张油然不由回神儿,起身让座:“秦姐姐快坐。”      张油然和小丫鬟口中的秦姐姐,原是陆夫人的陪房,男人叫秦六,大家都唤她秦六家的。      “快别坐了,正经跟我回去是要紧,老太太,太太没一会儿就要回去了。”      “依秦姐姐的。”      张油然回到正屋,直接找了白初宁,向她讨要了些茶果子,白初宁当即吩咐人送到东府去。      整整闹了一天,吃毕晚饭才回到东府,张油然和老太太,太太告了安,方回自己的屋子。      莳萝,玉澈,青芜,正在小院儿里荡秋千,束云在摇椅上早已睡着,张油然悄悄对众人嘘声,心生一计捉弄她。      四香在屋子里听得小院儿鸦雀无声,正疑惑着,只见女孩儿们鱼贯而入,吹了满屋的烛火,一片寂静。      可巧,在陆夫人处玩耍归来的玲珑和浣绡正迈进小院儿,只看见束云在摇椅上歇息,并不见别人,屋里又漆黑一片,两人甚是疑惑。      按理,就算歇息了,外间儿也该有些许光亮才是,二人遂上前摇醒了束云,束云朦朦胧胧地也觉奇怪。      三人掀起帘子,正准备进屋一探究竟,瞬时亮起了一处烛光,张油然倒在榻上笑的肚子都疼起来了,其他人有扶着案子的,有倚着桌子的,还有直接笑仰在地下的,一室哄笑,震的老太太院里的婆子们都吃了一惊,纷纷过来询问。      张油然无法,只得止了笑,迎出去安抚她们。      又过了几日,张油然几乎每日都是请早安,用早饭,做针线,用午饭,去老太爷处做功课,用晚饭,夜间闲话,歇息,这样的流程。      到了初二日,莳萝,玉澈打包好了包袱,交给几位嬷嬷,又嘱咐了留下的小丫鬟几句,都到了老太太屋里送她。      张油然向老太太,太太叩拜辞行,又到王明蕴处嘱托自己的丫头,让她多费心照顾,莫要委屈她们等语。      然后才出了二门,早有婆子赶走了传话的小厮,一大帮婆子丫鬟拥着,在夹道登了车,莳萝,玉澈二人登了另一辆,玲珑,惜月同坐一辆,四香同坐一辆,再两辆坐着六个嬷嬷,另有平日负责跟夫人小姐出门的婆子数人。      每辆车有专门驾车的婆子两人,车厢有左右两个固定纱窗,又在里面加了窗帘,而进出车厢的车帘子里外共两层,外层帘子和车的外观相应,负责装饰美观,里层帘子则是防止有风吹起失态,可以嵌入底端滑道。      张油然独自半躺在宽敞的车里,倚着矮枕,没有一点阳光透进来,觉得十分无聊。想了想,掀开里面的厚窗帘系在一旁,纱窗上有图案,这个设计很好,外面的人是看不到车里的情况的,就像贴了膜的玻璃一样,遂透过两层纱帘向外望去。      果然是一等繁华之地,她念书的时候也曾见到过一些长安复原图,倒不是奢华,而是很规矩,就像21世纪的街道,有人行道,有快车道,慢车道那样。      有的道路是可以摆摊贩售货物,有些则不可,行人是不可以走到行车道上的,像她坐的这车是不可以到快车道上去的,快车道是专门为传递官府消息用的,多设在城市外围。      张油然仔细观察了平民的生活状况,有好有坏,比如这条街两旁就有小摊位,有卖面条的,有卖胭脂的,也有书生卖字画,代写书信的。      张油然隔着帘子吩咐驾车的婆子道:“叫两个人买了刚才街上那书生的字画,多许他几两银子,就说是茂二爷让买的,也不用拿过来给我看,遣人直接给茂二爷送过去,明白了吗?”      “明白了姑娘,我这就让底下小子们去办。”      张油然继续吃茶果子看风景,又拐到了另外一条街,望不到头的高墙,人烟稀少,走了很久,才见到忙忙碌碌地有人出入。      张油然心中了然,这必是谁家府邸了,一溜高墙,这府邸也是够大,可以和谢衍她家相比了,果然侧门旁边三间大门紧闭,门前列坐着二十几个精致冠服之人,只有有脸面的奴才才能做这些体面活儿,谢衍奶嬷嬷的两个儿子就是在东府门前听差的。      张油然看了眼正门匾上的烫金大字,“清河郡王府”???      张油然立即看了眼门挡,又瞧了瞧户对儿,可不正是郡王的规格!      这清河郡王到底是不是穿越来的,苦于她无法出内闱,况且这郡王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亦无法到内闱厮混,无法求证。      张油然叹息了一回,又心如死灰,就算是穿来的又能怎样,她这身份,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能见到近亲外的任何男子啊。况且,那跳格子游戏也许真的有这里的人会玩儿也说不定。      顺其自然吧。      她这人,烦恼来的快,去的也快,草草宽慰了自己一番,又心情舒畅起来。      等再要看看那清河郡王府邸时,早过了他家。      忽闻有婆子回话:“姑娘,小子回来说字画交给里面姑娘了,回来路上正好遇见茂二爷到清河王爷府里,小子又和茂二爷说了,茂二爷带话儿给姑娘,让姑娘和姊妹们一处玩耍,不要乐不思蜀才好。”      “知道了。”张油然语气淡淡的,终究还是在意这个清河郡王的。      张油然努力梳理好情绪,马车的速度也忽然慢了下来,张油然赶紧放下厚窗帘,整理整理襦裙。      到了侧门外,停稳了车,众男仆皆垂手侍立,莳萝和玉澈首先从后面车上下来,莳萝走到张油然的车前,这时婆子才在另一侧掀起帘子,张油然起身扶着车身踩到轿凳上,再扶着莳萝走下来。      陆府的婆子们把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引着张油然和众人往里面去,张油然又上了一辆陆府马车,到了二门,再次下车,步入三层仪门,往程老太君院子走去。      进了程老太君庭院,正巧碰见出来迎她的陆三儿和陆四儿。      陆三儿名唤探沃是陆府二老爷嫡长女,自幼丧母,陆二老爷续娶了丧偶的长沙长公主又放了外任,程老太君舍不得孙女儿,遂留在身边教导。      陆四儿名唤探若是陆府大老爷嫡次女,母为大老爷嫡妻宋氏,此宋氏与谢办之母为嫡亲堂姊妹。      张油然进正屋跪拜程老太君,又要转身给宋夫人行礼,被宋夫人拉住送至程老太君怀里。张油然只好微微俯身给宋夫人行礼。      宋夫人生两子两女,长子娶申国公嫡次孙女尹氏名唤舒含,尹舒含生一女一子。次子娶大黎望族林氏嫡女名蓉,年初刚生一女。长女嫁太后幺子襄王的嫡长子乐平郡王为正妃,次女陆四儿。      宋夫人见她依旧俯身行礼,遂问自家婆子:“跟着谢姑娘的人都安排了吗?”      “下处都安排好了。”      宋夫人点头:“好生照看着。”      程老太君见状歪在软榻上,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三个孩子一处玩耍就好。”      宋夫人遂领命回自己院子去了,张油然也吩咐莳萝道:“留两个人在这儿服侍,其余各自行方便去吧。”      陆探沃接话道:“是了,明日咱们还要出门,今儿吩咐她们好生安歇一日。”      “想我当初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姊妹几个也是这么要好,那时的日子真真有趣儿极了。”      “这个我知道,老祖宗的马球打的极好,我们家老太太也时常提起呢。”      祖孙四人叙了会儿闲话,张油然便出来往尹舒含房里来,尹舒含正和奶娘哄女儿,见她来了,忙往里让。      “怎么不见大哥儿?”      “大哥儿被你大哥哥抱去前面了,大哥儿也该开蒙了,你大哥哥正着人请先生呢。”      “你们家学难不成是个摆设?人家就能上,偏你家哥儿要寻外面的野师傅去。”      “妹妹有所不知,家学的掌塾之人从岁末到如今已病了四五个月,大哥儿实在拖不起了。”尹舒含当真焦急,说到这里不免又哀叹一回。      “原来是这个缘故,原不是什么难事。”      尹舒含听她如此说,遂问:“妹妹可是有什么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几章都是这种调调的…… 遇见男主后会好一些 ☆、宫宴   “单说大嫂子你的才学,未出嫁时名震闺中,如今管着这一大家子,家事家事说大又不大,说小又不小,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繁琐小事里面的学问也是一生都学不完的,大嫂子却能做到阖家上下称颂赞叹,可见你的能力。”   “都是老太太,太太指点的功劳。”   张油然眼珠一转,促狭地说道:“可是你现在有心无力,而我要向大嫂子举荐的这个人,保准你听了,只有感激我的。我先讨个好,大嫂子要如何谢我?”   “你这丫头,次次来我家都是谁吩咐厨房做你喜欢吃的东西?又是谁在你胡闹时替你说情?如今我只求了你这一件事,你就拿起乔来了。”   “得理不饶人这句话我今儿可算是明白了,我不和你理论,我只为我大哥哥着想,这个恰好之人,就告诉你吧。”   张油然收了嬉笑,秉声敛气地继续说道:“你家里有个现成的师傅,不比外面寻的好?”张油然伸出两个手指比了个“二”。   尹舒含悄然会意,思忖半晌,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   “我倒是忘了这尊佛。”   张油然看着她的样子,起身说道:“我也该去拜佛了。”   “好妹妹,我们同去。”   二人携手同往林蓉处来。   林蓉此时正在自己屋子里看书,似听得院子里瞬时人声鼎沸,红菱急忙出来瞧。   “原来是大奶奶和谢姑娘来了,快屋里来坐。”   林蓉听见这话,赶紧起身相迎。   林蓉走至门前说道:“嫂子和妹妹怎么有空过来瞧我。”   尹舒含快步走进里间,笑着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求二婶子疼我。”   林蓉诧异道:“嫂子是有三头六臂之人,有什么稀奇事儿能求到我头上?洗耳恭听罢了。”   “还不是因你侄儿请先生之事,忽才想到,咱家有你这个好先生,我哪里还急的如此。”   林蓉何等聪慧,早懂了她的意思,遂应承下来:“先生二字我可当不起,不过是照看照看罢了,平日都是嫂子疼我,我才能在这个家里享福,如今嫂子如此说,我哪有推辞之礼。如若将来有教导不当之处,还请嫂子念顾昔日情谊吧。”又起身向尹舒含福身。   尹舒含见此,急忙拉住,两人互相福身相互搀扶向外走去。   张油然正和二姐儿的奶娘闲聊,见二人出来便知结果,忙福身给林蓉行礼。   “妹妹莫要多礼,咱们赶快去老太太处吧。”   到了程老太君处,陆探沃,陆探若快步上前拉张油然坐在左一位,口内说道:“只等你了。”   张油然忙起身告坐,方坐下。   至晚间,张油然和陆探沃睡在一处,一想到陆三儿不久便要出阁,两人更是有许多话说。   外间上夜的婆子听闻两人窃窃私语,劝了几次,二人方渐渐入睡。   第二日,张油然万分不情愿地起了床,梳洗打扮完毕,到程老太君处。   宋夫人,尹舒含和林蓉早就过来服侍了,张油然不由地在心里哀叹了一下。此时的张油然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将来的命运又会如何。   “今儿你俩一块儿进宫,可别像平时在家一般自在,平日跟着嬷嬷学的规矩就是用在这时的,尤其是衍儿。”   张油然赶紧起身答道:“是,衍儿谨记。”   “沃儿不是头一次进宫了,你就跟着沃儿,进宫原不是什么大事情,左不过是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领着你们玩乐,借此机会让你们姊妹相会罢了。时辰快到了,等晚上回来咱们娘们儿几个再闲话吧,今儿有若丫头陪我,你们姊妹去吧。”   宋夫人又嘱咐了一遍,又亲自看着二人更衣,二人复去程老太君处辞行,谢茂和陆探沃的同胞兄弟名唤陆探捷也正在程老太君处。   两人同是十三岁,按规定家族中需要未婚男子护送姊妹到宫门口,没有未婚男子的家族也会从宗族中拽旁支。   宋夫人,尹舒含,林蓉三人送至正门,只见府门大开,男仆皆在远处垂首侍立,不同于平时走亲访友。   谢茂和陆探捷上马等候,张油然登了谢府的马车,陆探沃登了后面陆府的马车。   莳萝,玉澈一辆车,陆探沃的丫鬟蒹葭,采英一辆车,后面还有跟着随时传话的婆子一车。   前面全副执事排开,谢茂,陆探捷骑马在两侧,众多仆人分列两旁。   每年上巳这日,太后或者皇后会主持宫宴,招待正四品以上有家眷满十三岁的贵女们。   谢衍今年刚满十三岁,遂在受邀之列,张油然认为,这分明就是一场官方的婚介会。   张油然完全没放在心上,谢家她这一辈已有女儿嫁入了皇家,不需要再送她进宫。   陆探沃也如此,过几日及笄礼之后官媒会踏破陆府的门槛,她俩完全是来当陪衬的,别家女孩儿也都心知肚明。   即至宫门前,一行车马按照家族功勋入列,谢茂和陆探捷打马就位,两驾马车也分别入列,莳萝,玉澈她们此时要下车排在主子车驾两旁,按规定每人只能携两个丫鬟。   张油然百无聊赖地呆在车里,虽然有众多人数的女眷来回穿梭就位,但各家女仆无一人喧哗吵闹,只闻得锦绣华服的摩挲声。   时辰一到,女眷的兄弟们纷纷下马,张油然,陆探沃这时才下车侍立,目不斜视。   又等了片刻,一内侍高声喊道:“进!~~”   张油然此时才发现,她居然排在第一位,有一小内侍躬身站在她右前方半步之遥,引着她步入一门洞,张油然秉声敛气地跟着他走。   谢茂,陆探捷之流从左一门洞进入,莳萝,玉澈之流侍立在车驾旁另作安排。   张油然跟着小内侍的步调,穿梭在宫墙之间,凡遇到她们的宫女,内侍纷纷让路垂首。   走了半日,至一垂花门处,小内侍躬身退后,又有一稍年长的内侍躬身行礼,引着一行人进入垂花门。   又走了半晌,至一宫门处,年长内侍躬身退后,迎上来几位年纪稍长的女子,张油然急忙福身施礼。   “小姐们请随我来。”   张油然起身随着一位宫女走到一处几位,宫女示意她可以就坐,张油然便福身施礼,坐在几位上。   贵女们按顺序就坐,张油然暗中思忖,为何她是第一位?   “谢妹妹?”   张油然回过神儿来,向左看去,左二坐着赵王妃王雾蕴之妹王品蕴,又抬头看向对面,正前方无几位,次一位始置几位,右一坐着曾王妃白希宁之妹白开宁,依次排开右二韩王妃胡芳彤之妹胡缃彤,左三魏王妃高时之妹高合,右三梁太妃所出卫王长子兰陵郡王妃程芷之妹程盈,左四吴太妃所出湘王长子瑯琊郡王妃陈安菀之妹陈安婷,右四杨太妃所出凉王长子长乐郡王妃宋静之妹宋清宋诗,左五太后幺子襄王长子乐平郡王妃陆探濡之妹陆探沃,右五沈太嫔所出纪王长子弘农郡王妃冯吟之妹冯畅冯忆等等等等一眼望不到头。   有宫眷的在前,正位为宫眷,副位为贵女,没有宫眷的贵女两人一几,以左为尊。原来是这样,一会儿坐在她旁边正位的人就是她长姐谢藇咯。   “王姐姐有礼。”张油然向左二的王品蕴笑着说道。   “过几日二姐姐作生日,你们徐老太君邀我去你府上。”   “是了,大嫂子下月初一的生日,姐姐不妨早到几日,咱们可以好好乐一乐。”   “到时候你可就不能躲闲了,一应大小事物都归你管,到时候可别嫌我烦就好。”   整个殿上的贵女们都在互相窃窃私语,有相熟的,有不相熟的,纷纷攀谈起来。   过了许久,张油然觉得她都快饿死了,可太后,皇后,各位王妃还是没到。   估计贵女们肚子都饿了,说话声渐渐变小,最后鸦雀无声,张油然心不在焉地盯着自己的方圆几,也不知道莳萝她们在干什么。   此时的莳萝,玉澈之流被安置在宫门最外围的宫殿中,丫鬟们也都各自交流攀谈,偶尔吃些茶果子,悠闲自在。   宫门外的婆子及一众男仆各自搭棚子安歇,随时等待里面传话出来。   话说贵女们在安极殿内,一个比一个消沉,张油然内心痛骂了一回封建社会,觉得身心舒畅起来。   到了晌午,终于有人管她们了,一大溜宫女端盘执壶地走了进来,又悄然退出去,再一溜,再一溜,如此来回二十几次,太后的席面最多,皇后次之,太子妃再次之,亲王妃,郡王妃又次之。   又过了半晌,有正八品采女数人步入殿内,内侍高声一呼:“兰陵郡王妃,瑯琊郡王妃,长乐郡王妃,乐平郡王妃,弘农郡王妃,南康郡王妃,河内郡王妃,扶风郡王妃殿下到!~~”   贵女们统一出几位,向左前方进一步,跪拜低头行礼,郡王妃依次立于几位左侧。   另一内侍又呼道:“曾王妃,赵王妃,韩王妃,魏王妃殿下到!~~”   贵女们此时起身,复跪拜俯身行礼,郡王妃们站立福身施礼,王妃们依次立于几位左侧。   此时,太后仪仗,皇后仪仗纷纷入殿内,贵女,郡王妃,王妃立定,内侍高声一呼:“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子妃殿下驾到!~~”   殿内所有人下跪叩拜,口称:“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热闹   张油然很想抬头看一眼这些人,无奈不合规矩,这种场合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张油然感觉到一众妇人走了过去,她只能叩首贴地,连个裙角鞋边都看不到。   又听得一个老妇人说道:“太子妃去吧,不用在孤这里立规矩。”   “诺。”   “让孩子们都免礼吧,等了这么久了。”   一内侍立定高呼:“传太后口谕:众位免礼平身!~~”   各王妃起身,再各郡王妃及太子两位良娣起身,再各王爷孺人起身,再采女起身,最后贵女们起身。   张油然趴着起身,想要活动活动筋骨,又觉得不妥,只好老老实实地坐着。   张油然是不可以抬头直视坐在正席上的太后,太妃,诸王太妃,和皇后的,甚至都没有抬头直视过她身旁的太子妃。   这场宫宴的目的自然是为未婚的郡王们选王妃和孺人。良娣和孺人也是从旧勋新贵的嫡女中选出的,不同于低级的侍妾。   良娣和孺人可以作为预备王妃或备用王妃,经过朝廷的正式册封,是完全的主子,不是半主半仆,她们所生的儿子也都会得到世袭罔替的爵位的,有别于其余宫人之子。   张油然又听见太后发话了,应该是对太妃,诸王太妃说的,她说:“各位妹妹,你们看吧。”   其实在宫宴之前,她们都把贵女们的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了,谁配谁都应该有了定论,这次宫宴只是进一步的观察容貌,举止而已,不会有较大的改变。   张油然需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伺候太子妃用膳,上面那些人已经选中了目标,不会有人理睬她的。   太子妃谢藇年方十九,于十四岁许配给当朝太子为正妃,同年,太子纳苏州伯嫡次孙女何氏,封何良娣。   太子妃生嫡长子为嗣子,今年四岁,又于岁末生嫡次子,何良娣生一子,宫人柳氏,唐氏各生一子,宫人田氏生一女,众子女皆到十岁始封爵位。   张油然也不知道她这个姐姐喜欢吃什么,这菜色她觉得还可以,遂给谢藇夹了很多,她自己也吃的挺愉快的。   此时,太后已经传了很多女孩儿进前行礼了,估计就是这些人了,这些人的家仆此时应该都得了信儿,宫门外一定人仰马翻的。   果然如她所想,此时宫门外汾阳侯黄氏,丹阳伯司马氏,谢衍祖母娘家渔阳伯徐氏,谢衍堂姑母夫家史氏,大黎豪族崔氏,梁太妃娘家梁氏,江王太妃娘家洪氏,皇后娘家刑国公许氏等等等等,都急忙遣人回去报信。   正席之上诸位主子们忙完了正事儿,也该退场了。内侍发了信号,采女们纷纷上前撤走玉箸,张油然懂了,所有人都正襟危坐。   “有我们在,孩子们总不自在,不如我们回我们的地儿畅快去,让孩子们也畅快畅快。如何?”   后宫诸人皆点头称是,太后,皇后仪仗排开,张油然和其他人一样,上左前方一步,跪拜叩头口称:“恭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恭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又有一内侍步入殿中,立身朝南说道:“传太后娘娘口谕:着太子妃殿下主持宫宴,除去国礼,只叙亲情。”   众人叩谢皇恩,依旨行事。   谢藇首先致辞,无非是些谦词冗语,张油然只愣愣地看着她。   谢藇归座,整个殿内又恢复了生气,无人拘束。   何良娣领着她的幺妹过来给太子妃见礼,又有其他相熟的姊妹互相见礼,谢藇分身乏术,张油然很识相地去找别人了。   张油然首先观察了一下,这宫殿富丽堂皇,真是应了那句“神仙也能住得”。   张油然心里也明白,在座的贵女们谁家都有数不清的好东西,只是并不张扬罢了。   “谢二妹妹。”   “给乐平郡王妃请安。”张油然屈膝福身施礼。   陆探濡急忙拉住她说道:“咱们姐妹,不拘这个,咱们真是很久没见了。”   张油然看着她的肚子说道:“姐姐别伤了神。”   “不会,妹妹无需多虑,再过些时日,我又能和你们一处打球了,说到打球,妹妹上一次到底是如何伤到的?”   “不知哪位妹妹击球,不小心打中我额头,我当时又精神不济,才致晕倒,并无大碍,姐姐看我今日不是精神抖擞,神清气爽嘛。”   张油然和陆探濡说了很多话,又有别家姐妹过来,大家凑在一起闲话,时间过的很快。   张油然回到自己的几位,终于和谢藇说了第一句话:“姐姐。”   “二妹妹长高了不少,不知太太,老太太她们可好?”   “都很好,老太太越发精神了,太太最近更加频繁的走亲访友了。”   张油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女孩儿的心中应该也不会觉得自己的日子有多不幸,毕竟她们受的教育决定了她们的思想。   “时辰快到了,你们也该离宫了。”   张油然跪下叩首,向谢藇深深地行了个礼。   谢藇知她是感慨良多,遂扶起她搂进怀里,无奈外人在场,姊妹两人纵使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说出口。   “还请姐姐珍重,咱们还是会有机会再相见的。”   “请太子妃殿下及各位王妃殿下移驾安宁宫。”   众贵女福身施礼,口称:“恭送太子妃殿下,王妃殿下。”   令有采女组织贵女们以倒序的行列离开了安极殿,张油然走在最末,又行了半日,终于出了皇宫。   莳萝,玉澈早已在马车两侧等候,谢茂,陆探捷之流却还没出来,贵女们先上了马车。   不多时,听得一阵华服摩挲声,诸位公子上马等候,时辰一到,车马纷纷向各府驶去。   张油然没有被送回谢府,依旧回到了陆府,府门洞开,张油然和陆探沃纷纷下车,和等候在门口的宋夫人,尹舒含,林蓉一同进了后院。   谢茂给程老太君请安之后,即刻回了谢府复命,张油然和陆探沃累了一整天,纷纷和程老太君撒娇。   至晚间,张油然和陆三儿,陆四儿一起做着针线,不想外面一阵喧哗,香穗走进来回说:“老太太叫姑娘们过去呢。”   三人不敢耽搁,撂下绣品就到了程老太君处,只见人人面上皆有喜色,程老太君和宋夫人也微笑着垂泪,三人一头雾水。   “当着孩子们的面儿,该高兴才是,是我糊涂了,乐平郡王妃刚刚临盆,母子均安。”   众婆子纷纷作揖给程老太君和宋夫人道喜,尹舒含更加忙碌,各府闻讯纷纷递帖子送礼,林蓉拿着各库钥匙看着婆子们搬礼品,没有一处得闲。   如此忙碌地过了几日,到了初七日一早,各屋丫鬟们都跑来陆探沃处祝寿,乱了一早。   张油然和陆探若忙着在垂花门内迎接各府小姐,乌压压一车又一车,整个花园都乱了套。   程老太君也跟着凑热闹,挤在女孩儿当中开心的像个孩子,那边对对子,这边比棋艺,又有一处赏海棠,又有一处喂鱼儿。   闺中之乐,大抵如此吧。   张油然正在和何良娣幺妹何念慧对弈,何念慧尤其擅长棋艺,张油然几番挣扎最终甘拜下风。   “还是何姐姐棋艺精湛,妹妹我甘拜下风。”   “不过运气好些罢了,我们去那边看她们作诗去吧。”   安阳侯府上官水珍,淮南侯府方昐,常国公府杨龄,莱国公府史子瑶,林蓉之妹林霜,沛国公府胡缃彤,郑国公府刘缤七人正在作诗,张油然看了看主题,无题?   还没等她看大家都写了什么,王品蕴就把她拉走了,林映,林霜,史子露,宋国公府张之润,清惠亭伯府欧阳珺,渔阳伯府徐尚瑾几人在放风筝,王品蕴递给张油然一只风筝。   有燕子,有蜈蚣,有鹰,张油然手里的是个大蝴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飞的高些,张油然十分支持不住,遂喊了莳萝过来接手,自己在亭子里安歇。   亭子里另有两处在对弈,咸阳侯府江元语对乐安侯府孙妍,胡绮彤对刘墨。   张油然从玛瑙盘子里捡了几粒栗子,一边吃一边看她们下棋,孙妍的棋艺也很厉害啊。   尹舒含此时过来,正安排丫鬟们预备席面,张油然便强拉了她来凑趣儿。   “成日里忙前忙后的,也不知道躲躲懒,今儿我们可不会放你走了。”又对着尹舒含的小丫鬟玉篆说道:“谁要是找你们奶奶,就说我扣下了,乐完了这一日才放,谁要不服,尽管找我理论。”   玉篆忙笑着说道:“这就是我们奶奶的造化了,多谢姑娘关照。”   “瞧瞧你□□的好人儿,一个一个伶牙俐齿。”   尹舒泉也过来说道:“玉篆姐姐还是那么厉害,连我二姐姐有时都比不过呢。”   “三姑娘快别这么说,折煞奴婢了。”   程老太君听了说道:“是了,让你们奶奶也乐一乐,这些日子哪日得闲,也就今日能躲个懒罢了。让二奶奶也过来,就说我说的,今儿不用辅导哥儿,姐儿了。”   婆子赶紧应声去请林蓉。 ☆、生日   张油然看着小丫鬟们摆席,觉得很是无趣,整个花园其乐融融,她却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越来越不搭了。      没过多久,陆探捷,陆探通也进了内闱,陆探通也是陆探沃的同胞幺弟,今年不过十岁,张油然特别喜欢他,可爱有礼貌。      张油然带着陆探通在清流榭上喂鱼,如果亲他一下,会不会在场所有人都会疯掉。      张油然想到此处,觉得特别有趣儿,遂开怀大笑起来。      陆探通见状,十分木讷地说道:“谢姐姐这么开心,说来与我听听可好?”      “通儿怎么这么呆呀,萌萌哒~”      邯郸侯府阮期皊听见她的话,甚是疑惑地问道:“谢妹妹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萌萌哒何解?”      张油然有些尴尬,这该怎么解释呢,想了片刻胡诌道:“哒为语气助词,萌有茁壮成长之意,一句祝福语而已。”      阮期皊看了看陆探通,学着张油然的口气说道:“呆子,萌萌哒~”      张油然正在喝茶,一个没注意全喷了出来,这不能怪她笑点低,实在是阮期皊太有趣儿了,一本正经地看着陆探通,又十分疑惑不解地说着“萌萌哒~”。      张油然用帕子擦了擦嘴,玲珑上前给她换了新帕子,张油然依然捂嘴笑个不停。      “谢妹妹有什么开心事,让我们也笑笑。”      张油然见是陆探捷过来,忙让座说道:“并没有什么,是我笑点低罢了。”      “笑点低?”      “就是……特别爱笑之意。”哈哈哈,胡诌的感觉特别爽,张油然有些沾沾自喜。      “你们府里谢二兄弟遣人送了些兔子,说是清河郡王昨儿新猎的,孝敬给平阳长公主殿下,公主知你在我家,特让谢二兄弟送了来,给你们姊妹们凑趣儿。”      “小兔子!”张油然听陆探捷这么说,特别开心,这个平阳长公主还真是疼谢衍。      陆探捷回身吩咐小丫头道:“谢二兄弟送来的活兔子,带进来吧。”      众女孩儿见到小兔子,纷纷弃了自己的活计,都跑过来逗弄,两只小兔子在笼子里吓的直发抖。      有几个小姐又提议要依着这两只兔子作诗,又有几个非要放兔子风筝的,这两只兔子搅的花园不得安宁。      一个说:“是不是饿了,这兔子吃什么?”      另一个又说:“这兔子会不会咬人。”      陆探通和女孩子们挤在一起叽叽喳喳,陆探捷又和张油然说道:“谢妹妹不去看看吗?”      “等她们新鲜劲儿过了,我再去瞧就好。”      “是了,还有些兔子一会儿做给众姐姐,妹妹们尝尝。”      “你要把她们宰了?”      “谢妹妹误会了,谢二兄弟送的兔子,只有这两只是活的,还有许多都是死了的。”      白雅宁也凑过来问道:“那你们府里是想怎么个做法?说来听听。”      “妹妹们想怎么用,我就让府里人怎么做好了。”      张油然搂着白雅宁说道:“她是个淘气的,一说到吃,有千百种咱们没听过的方法。”      “就烤着吃吧,多设几个炉子,咱们也热闹些。”      “那就听白四妹妹的,我这就吩咐他们安排。”      不多时,几架炉子被置在闻欢亭里,作诗的,对弈的纷纷挪至清流榭,张油然又让玲珑摆一副棋盘,拉了鄱阳侯府苏琲对弈。      到了正午,寿宴开席,小姐丫鬟们来回穿梭,这人碰了那人的酒盅洒了另一人的裙子,那人又踩了这人的绣鞋,好不热闹。      程老太君和宋夫人看着她们嬉笑玩闹也很是尽兴,唯有陆探捷受不了各府女眷嗡嗡嚷嚷,早躲了出去。      陆探通典型的大家公子,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张油然十分喜欢他,不由地想到了21世纪的弟弟。      行事乖张的弟弟如果也能这般懂事就好了,也不知那些亲人过的好不好。      张油然晃了晃脑袋,努力不去想21世纪的事情,还是戴着幸福的面具继续活着吧。      “我们当着小兔子的面儿吃了它的同类,茹毛饮血。”      “话说,这兔子是谁送来的,我们也得好好谢一谢人家才是。”      一婆子上前回说:“是太原郡公送来给姑娘们解闷的。”      众人都看向张油然说道:“原来是谢二哥哥。”      张油然退后两步说道:“你们想要谢他,也不是不可,只是……”      众人都看着她,让她说下去。      张油然又退后两步嬉笑着说道:“只是他还缺个媳妇,不知你们哪个准备好好谢他!”      说完就摇着扇子转身跑了,向程老太君处跑过去,众人听她如此说,都笑的前仰后合的,立即教唆小丫鬟去拧她的嘴。      张油然笑了一会儿正色道:“我话只说了一半,其实是清河郡王殿下猎了来送给平阳长公主殿下的,公主殿下让二哥哥送到我那儿去,二哥哥知我在此,又知今儿是陆三姐姐的生日,众姊妹都在这儿热闹,遂送了过来。你们要谢,连着清河郡王殿下也一起谢了吧,他也正缺个王妃呢。”      说完又大笑了起来,羞的各小姐更臊了,程老太君指着她笑的说不出话来,宋夫人也搂着她笑的直不起腰来。      “你母亲年轻时也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儿,不想养了个女儿也是如此潇洒坦荡。”      尹舒含指着她硬是说不出话来,缓了缓方说道:“老祖宗还夸她,越发无法无天了。”      林蓉也笑着说道:“大嫂子说的极是,将来定要嫁个能制服她的相公才好。”      众人听见如此说张油然,都变本加厉地笑了起来,张油然直接缩在宋夫人怀里不言语了。      “这就叫作……”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油然在宋夫人怀里蹭来蹭去,怒不可遏!      程老太君看着她们年轻女孩子家说说笑笑,也很累了,遂回自己屋子去了。      宋夫人也跟着回去了,让两个儿媳自在些玩乐。      张油然又归席吃了些茶果子,莳萝,玉澈她们也都自在享乐着。      这时,有婆子请示下:“各位奶奶,姑娘,太太特命人请了戏班子一乐。”      尹舒含说道:“不错,我倒把这个事情忘了,亏得太太想着,去问姑娘们吧。”      众人都看着陆探沃,陆探沃此时早已晕晕乎乎了,哪里还能听得唱戏不唱戏?      大家又笑了她一回,采薇忙领着陆探沃出来散散酒气。      尹舒含见寿星如此状态,遂吩咐道:“那就现在开戏吧。”      婆子领命,自去运作不提。      张油然有些欣赏不来这咿咿呀呀的戏文,硬着头皮听吧。      不过是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也不知道这些闺中小姐们是如何理解的,她们的思想能正确理解爱情吗?怕是不能,一个一个贤惠的要死。      张油然自顾自地想着古代的女子,别说贤惠不贤惠,有贤妻就会有“妒妇”,还好谢衍现在还小,这要是穿过来直接当妈,可真是要折磨死她了。      张油然胡思乱想了一通,居然还没意识到谢衍也快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无论如何,能逍遥一天算一天,说不定一早醒来就回到21世纪了呢。      张油然这么想着,心情不知不觉好了起来,别的小姐都在为悲剧结局而伤感,她却怡然自得地又吃了好些板栗,脸上似有沾沾自喜之色。      张油然扬声说道:“换一个唱吧,唱个喜庆的,这大喜的日子唱这个哭哭啼啼的也太不合时宜了。”      玲珑赶紧拿了几两银子递给婆子,婆子又转至后台吩咐了一番。      张油然也分不太清楚什么生,旦,净,末,丑,反正基调是变了,有点像武松打虎那种比较激烈的,凑合看吧,她平时连电视剧都不怎么爱看,只认识几个小鲜肉罢了。      张油然默默地打了几个哈欠,有些发困,孙妍推了推她,说道:“可别刚吃了东西就睡觉,闹一闹也就挺过去了。”      “我估计就是刚刚闹的太兴了,这哈欠连天的。”      玲珑赶紧取了铜盆,倒了些水与她醒脸。      “换了个热闹的也压不住你的困意。”      “我原不喜欢这些,大家取笑罢了。”      “你喜欢策马奔腾,你喜欢肆意驰骋,凡是公子们喜欢的你都更喜欢,果然是男儿心性。”      “我正觉无聊呢,也不知天气渐暖,你们谁邀请我出去玩乐?”      陆探沃醒酒方回,听她们说到玩乐二字,也凑过来询问。      白雅宁思忖片刻说道:“今儿是初七,初十请姐姐们到我家庄子上去,咱们在那里吃吃野味儿,骑马射箭,又没有大人们拘束,好不快活。我今儿回去就叫人给你们各府里递帖子,再命人先去庄子上打扫铺陈,姐姐们说,如此可好?”      张油然第一个赞同,众人又玩耍了一回,至晚间才各自回府。      张油然当日依旧住在陆府,第二日晌午,徐老太君打发家下人来接她,方请安告辞离去。 ☆、惊现   张油然辞别陆府众人,依旧坐在车里向外张望,下午的街道上,出城的马车络绎不绝,有华丽的,有朴素的,张油然特别想下车逛一逛。      行了许久,终于到了自己府邸,马车缓缓驶入侧门,转来转去至一垂花门前停下。      婆子们赶走了小厮,莳萝上前扶着她进了回廊,众丫鬟婆子簇拥着,进了老太太院内。      张油然先叩拜问安,又回禀了初十一早要出城往南华县主的庄子一聚。      徐老太君点头,又与陆夫人说道:“她们姊妹还是孩子心性,不可责怪拘束。”      陆夫人忙欠身称是。      “换了衣服再过来闲话吧,让跟着姑娘的人来回话。”      张油然遂领命回到自己院中,青芜等人正在整理包袱等物,张油然走过去说道:“蒹葭,采英,采薇,玉穗,香穗,良儿等人都给你们带了礼物,托我转交。我让你莳萝姐姐都拢在一处了,你们翻看时注意些。”      “东西能值几个钱,可贵的是我们的情谊,初十可得带我们几个出去了。”      “你倒是消息灵通,初十偏不带你们。”      主仆几人玩笑了一会儿,绣月走进来嗔道:“正经事情也不见你们几个这么积极,今儿东安侯府遣人递的帖子是谁收起来了,也该找出来给姑娘过目才是。”      张油然忙忙碌碌,又去老太爷处问安,又阖家用饭,又去王明蕴处闲坐,直至晚间方解衣安歇。      至初十这日,张油然早早起身,梳洗装扮一番,领着小丫鬟们到徐老太君处拜别,又到陆夫人处拜别。      一行数人悉数登车,缓缓向城外驶去。      出了城,又是另一番景色,行了半日,方到了一方屋舍,驾车婆子回说:“姑娘,就是这里了。”      张油然大致整理了一下交领襦裙,过了许久,绮兰方开口说道:“请姑娘下车。”      婆子从另一侧打起帘子,张油然扶着绮兰缓缓下车,张油然抬头望去,这一处庄园中的男仆早已于一天之前就打发出去了,各处都提前焚香掸水。      不远处白雅宁正追着鸭子跑,许琄,史子然,徐尚妧在荡秋千,杜仪嘉,张之岹,孙妍,何念慧四人正在对弈。      白开宁见她到了,拉着她坐在一长椅上,手里拿着一个竹编的蚱蜢,炫耀道:“这是跟着史四妹妹的巧月编了送我的,她的手可真是巧,取了个好名字。”      张油然拉了慧儿过来说道:“我们慧儿原来本唤作巧慧,众人见她生的笨拙,遂去了巧字,只喊慧儿了。”      慧儿见她如此说,甩了她自去找别人玩耍去了。      张油然捡了几块儿茶果子,和白开宁闲话一会儿,忽见又有几家姊妹也到了。      人都到齐了,白开宁命婆子关紧了院门,一众女眷四下乱窜,就差上天入地了。      “到了晌午,大家都有困意的时候,咱们就到马场去。”      张油然一听可以去马场,心中无比欢喜,她表姐顾凝就是个马术高手,她也丝毫不逊色。      草草吃过午饭,张油然就默默期待中,大家又热闹了一通,纷纷登车赶往马场。      马场属于官家公用,公子小姐们都在此处肆意驰骋,当然也有私家马场,但为了大家都能尽兴,聚会还是都在公用马场举行。      小姐们纷纷进入各府赁的屋子更换骑马装束,张油然穿着胡服,感觉方便多了。      女眷们的马场早已安好了帷幕,张油然牵过谢衍的马匹,马儿很是抗拒。      它也许察觉到她不是原主人了吧,张油然安抚了一会儿,牵着马儿绕场走了半圈儿,等它熟悉自己了,才潇洒上马。      张油然悠闲地骑了几圈儿,又和马儿说了很多话,如此运动一番,出了很多汗,遂回到更衣室沐浴更衣。      张油然让青芜她们在屏风后候着,独自沐浴,粗略洗了洗,更衣梳妆在场外坐着喝茶。      张油然身后就是帷幕,帷幕另一侧便是公子们的马场了,偶尔可以听得那边的欢呼声和哀叹声。      正当她悠闲地和史子露闲话时,忽然一个马球冲破了帷幕,就在她和史子露中间穿了过去,掉在地上。      史子露为谢衍堂姑母嫡次女,年纪才十岁,当时就被吓的呆住了,又愣愣地大哭起来。      张油然心里很是着急,只得哄着被吓到的史子露,又有闻讯赶来的史子瑶,史子然及其他小姐们。      还好那边马场的公子们自知唐突,非礼勿视,无人朝女眷这边张望。      史子露的奶嬷嬷也赶紧过来安抚,又有婆子回说,史大公子亲自过来致歉问安。      众小姐皆知史大公子就是史子露同胞长兄,遂让婆子请他进来,不用拘礼。      史子防匆匆走进来,在远处给各位女眷拱手施礼,又疾步走来给史子露赔礼。      史子露被吓的面无血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直接昏倒在奶娘怀里了。      史家几位小姐公子和奶娘婆子们乱作一团,一如当初谢衍晕倒时一般,这次聚会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旁边马场的各家公子纷纷在场外等着自家姊妹,谢观,谢茂两人也在最外围打马等她。      张油然在女眷通道处登了车,出来就看见很多骑在马上的公子,谢观,谢茂两人看见她的马车出来,遂打马上前。      张油然挑开窗帘,忽然看见一个人和谢观,谢茂一起,那种很熟悉的感觉让她不知所措。      张油然有些迷茫,那人刚刚的侧脸,和微博总上热门的男明星一模一样!      谢衍和她长的一样,身材也一样,性格也差不多,如果刚刚那人和宋明季一样,有没有可能他也是21世纪的人!      张油然第一反应就是直起身子,努力地扒着纱窗,想要看清他的面容。      第二反应却是,就算长的相似又有什么用?世上长的相似的多了,这并不能当作一个理由。      张油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遇事消极,从来不会往乐观积极的方向上思考,只会怅然若失,又或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张油然又颓废起来,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这不重要,一定会失望的。又理所当然地认为,如果他真的是宋明季,为何没注意到“LOVE”图案?      张油然简直就是缩头乌龟,独自惆怅起来。      然而这一次,张油然其实还没完全死心。      就在张油然垂头丧气的时候,那人居然看了一眼马车方向,张油然犹如五雷轰顶一般!      那人就是宋明季没错没错啊!      “John !”      张油然有些大声地喊了他的英文名,死死地盯着马上的男人。      “John ……”这次张油然的声音显得有些低落,不死心。      谢观,谢茂及一众仆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话,可能觉得是树上的小鸟发出的声音也说不定。      张油然依旧盯着马上的人,不过很遗憾,那人根本没理会她。      这次她真的是死心了,那些兴奋,激动,全部化为泡影,她都说了他的英文名字,如果他真的是宋明季,又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反应呢!      张油然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宋明季比她还激动,激动地彻底傻了。      张油然有些难过,沮丧,说不清什么感觉,就好像在悬崖边近乎绝望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欣喜若狂,然而想要伸手抓住稻草的时候,却发现稻草一碰就掉了……      就这样昏昏噩噩地回到谢府,大家都以为她也是被吓到了,遂让她赶紧回房歇息。      张油然心不在焉地躺在床上,看着这花花世界,不觉伤春悲秋起来。      又恍惚觉得恐惧,怕自己也变成挺着肚子为丈夫纳妾的贤妻,怕自己会嫁给素不相识的男孩子,在惶惶不安中睡着了。      莳萝见她如此惶恐忧愁,遂去找王明蕴商量,王明蕴让莳萝去禀告陆夫人,再传乔大夫进来。      陆夫人听得莳萝如此描述,心下大不安起来,遂嘱咐莳萝,等姑娘醒来即挪至丫鬟下间,再传乔大夫诊治。      莳萝领命回来,见她依旧紧锁眉头睡不踏实,遂吩咐婆子去请传乔大夫,这边再叫醒她挪至下间。      张油然猛然醒来,精神恍惚,玉澈便领着她到下间,整理好幔帐,自己躲在屏风之后,请嬷嬷们陪伴诊治。      不多时,就见婆子引着一位四十上下的长者步入下间,唐嬷嬷冲着幔帐里的人说道:“请姑娘伸出右手来吧。”      张油然缓缓抬起右臂,从缝隙中伸了出去,沈嬷嬷立即垫上帕子。      “乔太医,有劳了。”      乔大夫抬手切脉,思忖片刻,又问患者是否忧思过度。      慧儿在屏风后回了话,把今日在马场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乔大夫点点头,微笑着说“并无大碍”等语,开了方子交给婆子。      莳萝提前预备了赏银,托婆子转交给乔太医,乔大夫拜谢告辞离去。      玉澈又打发小丫鬟去回陆夫人的话,又让小丫鬟去王明蕴那里拿药煎了,又扶着张油然回到闺房,整个院子没有一个闲人。 ☆、突发   张油然回到房里,拉着玉澈的手说道:“我这一病,你们又不得闲了,都是我自寻烦恼罢了,何苦如此劳师动众。”      “姑娘果真这样想,怕我们受累,那就多心疼心疼我们,快些好起来吧。”      张油然自知心病还须心药医,点了点头,继续落寞。      然而此时的宋明季在做些什么呢?      宋明季在马场外听见有人喊他的英文名,很诧异,很惊慌,很激动。      他昨日无意中注意到了谢茂的腰带,袖口出现了“LOVE”字样,很激动!      然而疑惑更多一些,谢茂不可能自己绣上去,那会是谁呢?如果贸然问是谁绣了这个图案,那是很失礼的事情。不过,至少能证明,有人和他一样,也到了这个世界。      宋明季沉住气,试探过平阳长公主,求姑母给他也绣谢茂那样的图案,姑母说不是她这里的人做的,又透露了玄机,是太子妃的妹妹绣了送谢茂的,姑母也得了同样图案的。      事情到这里就难办了,未出阁的女子该怎么联系呢?这个世界对于未婚的贵族女性保护的太好了,不食人间烟火,就连她的丫鬟都见不到,更别说主子了。      所以,宋明季一听说今日旬休日她们女孩子有活动,就马上出动了。      那个冲破了帷幔的球就是他故意传给史子防的,史子防力气大,技术差,终于在第六次接到球后把帷幔撞破了!      又在大家方寸大乱的时候和谢观,谢茂一起结伴同行,所以才有了那一回眸。      两人各自忧愁悲伤,谁都不会想到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次日,两人的人生从这一日开始,被完全颠覆了!      早上张油然还没有起床,精神十分不济,散着头发歪在绣床上,呆愣愣的。      谢茂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张油然很疑惑,亲兄弟也没有在这个时候闯闺房的呀。      “快,给你们姑娘梳妆,老太太,太太马上过来。”      众人都愣愣地看着谢茂,谢茂坐在外间的软榻上说道:“快服侍你们姑娘更衣吧,宫里来了旨意,传她进宫!”      话音刚落,徐老太君也进来说道:“衍儿的精神还不是很好,事情都赶到一块儿去了。”      张油然利落地更衣梳妆,突然之间就想开了,她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梳妆完毕,张油然辞别众人,和谢茂一起进宫去了。      这次去的是太后的寝宫安宁宫,徐老太君,陆夫人都知道此行的目的,可是却没有和她透露,这其中必有蹊跷。      终于到了安宁宫朝凤殿,张油然和其他几个被传召的贵女一起在外殿候着。      张油然此时才有些眉目,这几人不正是那天宫宴被太后,皇后,太妃们相看的女孩儿吗?      看来她们都知道今天为何入宫咯?可是这一切都应该和她没关系啊?      张油然内心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也太坑人了!谢衍才十三岁啊!就要被赐婚了?并且还是某位皇子的侧室!      张油然的思绪正炸来炸去的时候,一年长内侍躬身进来十分客气地堆笑说道:“请小姐们移步内殿。”      张油然依然排在第一个进了内殿,侧身站在厅前左侧一位,其他女孩儿依次就位。      过了许久,皇后和太子妃来给太后请安,在殿内就坐,太后方从内室出来。      “都起来吧,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张油然平静地起身侍立,面色如常,但是她的脑洞已经关不住了!      “说来也是有缘,太子妃胞妹也成了孤的孙媳妇,还是皇后有福气啊。”      皇后急忙欠身答道:“母后就别卖关子了,孩子们也该清楚自己的夫君都是谁不是。”      太后大笑两声,一年长女官展开懿旨,皇后与太子妃忙跪在蒲团上听旨,张油然也立即跪在蒲团上。      “太后懿旨,封城阳侯府嫡长女钱氏为鲁王正妃,虢国公府嫡次女谢氏为蜀王正妃,瑯琊伯府嫡长女张氏为燕王正妃,襄阳侯嫡长女韩氏为雍王嗣子广陵郡王正妃,邢国公嫡长女许氏为肃王嗣子临淄郡王正妃,渔阳伯嫡长女徐氏为曹王嗣子大宁郡王正妃,莱国公嫡长女史氏为代王嗣子潮阳郡王正妃,丹阳伯嫡长女司马氏为越王嗣子饶阳郡王正妃……”      女官还在继续宣读懿旨,张油然很奇怪为何她在正妃之列,蜀王又是谁?既然这个蜀王排在其他郡王之前,就说明他是当今圣上之子咯?单字王还是当今圣上的儿子,只有曾,赵,韩,魏四个啊?      张油然正犯嘀咕之际,就听得众人叩首谢恩,张油然也跟着叩首。      起身侍立一旁,刚站稳,只见一年老内侍入殿内传话道:“真定郡王进鲁王,清河郡王进蜀王,许昌郡王进燕王。”      太后微微点头,看向皇后说道:“先皇的子孙孤是都照顾到了,也没有遗憾了,年纪小的先订婚,入宗正寺要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了。”      张油然哪里还管太后和皇后在说什么,只一个心眼儿琢磨这个蜀王,到底是谁呢?连个面儿都没见过,就要嫁给他?谢衍才十三岁啊!      “孩子们也饿了,太子妃领她们去用膳吧。”      众人跟着太子妃拜别太后,皇后,走了半晌,至一处宫门大开,太子妃翩然而入,张油然紧跟着鲁王妃依次步入殿中。      只见正殿中依旧是像上次宫宴一样的两溜方圆几,太子妃坐在正中首席,已有几位王妃,郡王妃坐在几位上了,张油然按顺序坐在右三。      “今日又多了几位妹妹,几位新妹妹的家人现在正在外殿谢恩,从现在开始,虽然没有举行婚礼,但是是经过太后娘娘亲自册封的,意为订婚,婚期再议,皇家的任何活动,各位妹妹都是要参加的,年纪尚小的妹妹要切记。”      众人出列福身齐声答道:“谨记太子妃殿下教诲。”      众人归坐用膳,安静异常。      张油然看着方圆几上的几样小菜,秀色可餐应该就是这个意思,看一看就陶醉了。      众人用膳完毕,没有逗留很久,由内侍引领各位亲王妃,郡王妃出宫。      张油然出了宫门,只见多了好多乘轿,心中了然,登了自己的车架,跟着谢府女眷一同回府去了。      换回常服,张油然便去了徐老太君处,徐老太君知她来意,首先开口道:“成了蜀王妃也没什么不好,自己开府,极少在公婆前立规矩,未必不是你的福气。”      “衍儿只是不明白,那日宫宴明明没有相看于我,为何今日会生出这些事来?”      谢茂过来说道:“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将来你会知道的。”      张油然还想继续追问,就听得小丫鬟回话说:“殿中省尚衣局来人给姑娘量身裁衣。”      又有一个丫鬟匆匆进来回话说:“老太太,二爷,蜀王殿下在前院儿,说是过来给老太爷,老太太,老爷,太太,请安。”      张油然正想会一会这个蜀王殿下呢,他倒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老太太,孙儿这就引着蜀王殿下到正堂。”      “快去吧,我也过去,衍儿就去量身裁衣吧,别让尚衣局的大人久等了。”      徐老太君和谢茂两人纷纷离开了,张油然只好领着小丫鬟去裁衣,又有宫里来人赏赐给王妃一些礼制物品,又有其他府里遣婆子道贺,王明蕴和陆夫人忙的不可开交。      夏老太君和宋夫人也来问候,又说了谢观迎娶胡宝彤的事情,大家又互相道喜,整个谢府热闹非常。      张油然本以为此次可以见到蜀王,然而事实是,等她选好了亲王妃等级的衣料,首饰等物赶往正堂时,早已人去楼空。      一婆子上前说道:“请姑娘到老太太正屋去吧,太太们都在那里呢。”      张油然在正堂院里徘徊了一会儿,终于认命般地一步一步走回去了。      整个府里从上到下哪个不欢喜,哪个不得意,张油然深知她不过是他们炫耀的资本罢了。      她也得到了她应得的,比如所谓的幸福生活,她没有勇气离家出走,没有勇气女扮男装闯荡,只能选择墨守成规地活着,锦衣玉食,丽服华冠,成为人人艳羡的人上人。      不知不觉走到王明蕴的屋子,管事的婆子们三三两两地向她道喜,张油然戴起了面具应承着,文儿,末儿见她来了,纷纷往里让。      “你们这里这么忙,我还是走吧。”      “哪里就忙成那样了,姑娘进里间找我们奶奶去吧。”      蜂儿紧着打帘子送她进了里间,王明蕴才吃午饭,见她来了,急忙叫人另要了一份摆席。      张油然也没推辞,她最喜欢美食了,在这儿吃也自在些。      “给妹妹道喜了,只是苦了我不得闲了。”      “我正要说呢,下月初一就是你的生日,也该好好告个假才是。”      “如今我要告了假,太太可就请不动你了,我还哪里敢提?还是安分些吧,等你成了王妃,你府里的事情不比这里少,现在能自在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大嫂子也太心急了,蜀王府邸还在按制扩建,没道理急急忙忙迎我进门。”      王明蕴听她如此说,见四下无外人,遂说道:“妹妹还没听说?” ☆、震惊   张油然摇摇头,倾身上前,就听她继续说道:“太后娘娘怕是熬不过年底,所以才急着给先皇各子的嗣子订婚,要不然怎么会连刚刚封为燕王,大宁郡王,潮阳郡王,饶阳郡王这四个孩子也被赐婚了?”      是了,她就觉得哪里不对,燕王,大宁郡王刚刚十二岁,潮阳郡王,饶阳郡王刚刚十岁,而他们的王妃张之岹比燕王大一岁,徐尚瑾比大宁郡王大两岁,史子萱比潮阳郡王大三岁,司马娆比饶阳郡王大一岁,这是着的什么急呢?      王明蕴紧接着又说道:“所以,鲁王,蜀王,广陵郡王,临淄郡王这四人就不能再拖了,秋天之前是一定要完婚的!其他被选为良娣和孺人的,下个月就要抬进各府里去了。”      张油然狠狠地消化了一下这些话,难怪陆探沃急着嫁人,谢观忙着迎娶胡宝彤!      王明蕴看她的神情,也很迷茫地说:“难道还没人告诉妹妹?最近事情太多,过些日子太太就该和妹妹说了,这半年我是别想躲懒了。”      张油然有些吃惊,秋天之前,也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以逍遥自在了,想到这里,更添了些许忧愁,默默夹着肘子,送入口中。      心不在焉地用过了午饭,忽听得徐老太君的丫鬟名唤南珠的在外问蜂儿有没有看见她,张油然遂喊她进来问何事。      “姑娘快跟我走吧,蜀王殿下现正在老太太屋里,老太太让我来寻姑娘。”      张油然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地说道:“他在就在呗,喊我去做什么?就说我不舒服。”      南珠看了王明蕴一眼,王明蕴会意遂开口说道:“妹妹若是找这个借口,那也要回自己房里方可。”      张油然甩甩帕子,无奈地说道:“那我就回我屋去好了,改日再来瞧你,南珠姐姐去我那里坐坐吧。”      “我若同姑娘一起回去,被雪梅姐姐知道了又要说我了,我还是赶紧回话去吧,就说姑娘不舒服。”      两人各自回去,张油然往自己院里走去,正巧遇见她胞兄谢冲和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从对面走来。      “衍儿?”      张油然微微蹙眉,转身拐进旁边的回廊,大步流星地绕路回了自己院子。      谢冲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看见蜀王似是低头抿嘴笑着,遂说道:“让殿下见笑了,舍妹自幼顽劣,祖父祖母宠地紧,疏于管教。”      “无妨,女人嘛,就是用来宠的,使性子的女人尤甚。”      如果张油然听到这话,一定惊到下巴掉了,谢冲此时也有些撑不住,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小王想和令妹说几句话,不知可否……”      “殿下请便,臣与祖父还有事相商,先行告退。”      谢冲赶紧闪了,让他们年轻人多交流交流才好,如此想着便回到自己房中与娇妻温存。      张油然故意想让蜀王看不上她,遂使了性子胡作非为,回到自己房里心安理得地做着针线。      玉澈躺在软榻上慵懒地说道:“我就不明白了,这家里哪个需要姑娘你动针线,最近越发成魔了。”      “喜欢罢了,只是这手指被扎的越来越看不得了。”      主仆二人正在闲话,玉扣突然冲   进来说道:“姑娘!蜀王殿下在院里站着呢!”      “嘶~”张油然又被扎了一下,恨恨地说道:“他怎么会来这里?”又低头思索了半晌方如梦初醒般说道:“哼~大费周折地原来是这个缘故。”      “姑娘……”      张油然用力拍了软榻一掌,嘱咐她们几个道:“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待我去会会这个妖孽!”      张油然慢慢走到院子里,一直观察着这个人……的背影,故弄玄虚,张油然对着他的背影呸了几呸,不想对方突然转过身来。      张油然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果然认识我?”      “……”      “到了这里还习惯吗?”      “……”      “那日在马场外,不适合相认,你现在的样子如果被她们看见了,一定会吓死。”      “你……你……”      宋明季就猜到她会是这个状况,遂理了理锦袍,故作不在意地说道:“嗯,我是宋明季。”      张油然的小心脏啊,受不了刺激啊,那天明明都确认过了不是,那根稻草居然没掉!      “你怎么到这里的?你是蜀王?你是清河郡王?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还有其他人吗?”张油然语无伦次地问了一串儿问题,跌坐在石凳的蒲团上。      宋明季看着她不可置信的眼神,激动不已的样子,不曾察觉地勾了勾嘴角。      “我先回答哪个问题好呢?”      张油然是真的太激动了,亲人啊!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张油然。”      宋明季挑了挑眉,“好名字。”      “出自《孟子》卷一《梁惠王上》,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我还有个弟弟叫张沛然。”张油然猛一甩头,嗔道:“怎么变成你问我问题了?”      宋明季抬起右脚踢了踢花坛,“因为你刚刚不在状态,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记得。”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没多久,一个多月之前吧,你呢?”      “就谢衍在马球场晕倒那次,我穿来了,唉……活的特别辛苦,说话咬文嚼字,特别多的规矩,动不动就要跪下,烦都烦死了,我们还能回到21世纪去吗?”      宋明季看着她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手指轻轻拽着自己的额前垂下的一缕碎发,“目前还不清楚,我们来的时间太短了,以后可以慢慢研究,王妃殿下。”      张油然一拍脑门,“对啊!咱们两个马上就要成亲了!哇,你的粉丝如果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疯掉!”      “在这里这些日子,就当作是演戏了,很累。”      张油然也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安   慰他才好。      “不过,不是我一个人,这种感觉真的很棒,共患难!”      张油然点点头,“应该还会有其他人,我们可以多发些信号。”      “这种事情急不来,慢慢来吧,我们以后会生活在一起,很方便。”      张油然听他这么说,扯了个尴尬的笑容,“呵呵……”      要和大明星生活在一起……      好刺激!      “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宋明季向她拱手施礼。      张油然比了个“OK”的手势,笑的十分开心。      宋明季看了竹竿的影子,缓缓开口道:“我该回去了,我偶尔还会过来,有急事就写信给我,用英文用拼音都可以,我们两个订婚了,所以沟通频繁一些也没关系,知道了吗?”      “我可以去找你玩儿吗?”      宋明季有些为难,“应该不可以的,不过,你先忍一忍吧,成亲之后每天都见面,到时候你就会嫌我烦了。”      张油然点点头,“有道理!先说好,咱俩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哦~”      宋明季皱眉看着她,“什么意思?”      张油然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就……假夫妻,不发生那种关系……”      宋明季嗤笑了一声,戏谑地调戏她道:“哪种关系?”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看上了哪个姑娘,你和我说,我帮你娶回来。”      “呵!这么贤惠?我可消受不起。”抖了抖袖子又正色道:“我该走了,我会让太后把婚期提前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哦……拜拜。”      有点依依不舍啊,什么情况……      “不送我?”宋明季看着她呆愣地站在原地,催促道:“让我自己在你家内院随便逛?”      “啊?”      宋明季一屁股坐在蒲团上,不紧不慢地命令道:“让丫鬟给你披个斗篷,送我!”      “哦……”      张油然默默走到外间,“给我拿件斗篷,要素气些的。”      玲珑打着哈欠给她系上个月白色山水画儿的斗篷,“姑娘要去哪儿?”      “随便走走。”      宋明季见她出来了,欢快地冲她喊着:“Come on ~”      张油然翻了翻白眼儿,“我只送你到二门,到了那儿,自有小厮引你出去。”      “才来这里几日啊,说话都变得文绉绉了。”      两人向许久未见的朋友一样,无话不谈,气氛融洽,张油然打心眼儿里高兴,这种不吐不快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宣泄。      到了徐老太君的屋子,宋明季拱手拜别,张油然想直接留在那里,准备找婆子送他。      “衍儿去送送殿下吧。”      张油然看着宋明季,故意发出声音:“呵呵……”      宋明季人模狗样地伸手作邀请状,“有劳王妃殿下。”      张油然只好领他出去,快步穿梭在回廊中,偶尔等一下后面优雅不凡的王爷!      终于送到了二门,宋明季刚想和她告别,回身一看,张油然早就走远了。      “Thank you ~”      张油然听见他狂笑不止的笑声,走的更快了,径直回到自己屋子,连斗篷都没摘,直接栽在床上。      她太开心了!激动!就好像转到了别的学校突然多了个贴心的朋友!就好像刚刚毕业找工作有个十分贴心的前辈!不对不对,应该是去留学,发现无法融入当地人的圈子,结果突然出现一个同胞!      同胞啊!      亲人啊!      如果有更多更多的同胞就好了!      张油然自顾自地想着很多21世纪的人见面的场景,突然,莳萝过来推了推她。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肘子的时候自己笑抽了,明明忧愁却依然夹肘子,女主真心厉害啊!我到底塑造了个什么样儿的女主啊!笑死了! ☆、纳征   “老太太喊姑娘过去呢,快换了衣服过去吧。”      张油然遂着了柳黄水袖刻丝交领上襦,石榴红睡莲样六幅下裙,梳了双垂鬟,戴了嵌银珊瑚耳坠,披了石榴红轻纱长帔帛,系了玉环绶,穿了云头高幔彩绣石榴红鞋,往徐老太君屋里去。      “衍儿,蜀王殿下人怎么样?”      徐老太君,陆夫人都一脸慈祥地看着她,张油然觉得有些瘆得慌。      “挺好的。”      “嗯嗯,我看着也好,也好。”      “……”      “以后可以多走动走动,离完婚还有些时日,按规矩,又从家生丫头中挑了一些人,等你完婚时,统一放出去,跟着你到蜀王府去,也是她们的造化。”      “……”可以多走动?订了婚之后这么自由?      徐老太君自顾自地安排了很多,又说了嫁妆等事宜,田庄租子,跟过去的奴才等等。      如当初太子妃成婚时一般,亲王正妃的妆奁也皆由皇家按等级筹备,蜀王身为嫡子,除了正常规格外,当然会有很多额外福利,太后,皇上,皇后亲自为各王批阅物品清单。      张油然自从知道宋明季是她未来夫君之后,整个人都自在起来,一扫之前的假面阴霾。不用担心婚后的各种贤良淑德问题,传宗接代,婢妾陷害。      本来她之前计划的是和真蜀王摊牌,明确提出无夫妻之实,随便纳妾,她只负责做个进宫请安,侍疾的儿媳妇,或者和其他王妃联络感情的政治工具。      这下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了,宋明季又不能真和她怎么样,顺理成章,心知肚明,最主要他的三观和自己一样!      第二日,鲁王妃娘家城阳侯府钱氏,蜀王妃娘家虢国公府谢氏,广陵郡王妃娘家襄阳侯韩氏,临淄郡王妃娘家邢国公许氏这四家有官职者皆到宫门外东侧听旨。      纳采,问名,纳吉这三项已经在入宫听封之前就进行了,这之后就是纳征。      纳征需要的物品早就在皇子满十三岁时由宗正寺卿主办,其他部门协办好了。      这一日正值王明蕴二十岁生日,徐老太君请了王明蕴的母亲韩国太夫人田氏和王品蕴,西府夏老太君,宋夫人和白初宁。      张油然一早便去了王明蕴处,亲自送了绣品以表祝贺,白初宁也一早就过来安排庆生事宜。      想来王明蕴才二十岁,就过了天真烂漫的年纪,她在21世纪时都27了,依然没心没肺地被父母宠爱,受到亲朋好友的照顾,心中又感伤了一回,又庆幸在这里遇到了同为21世纪的人。      “妹妹在想什么?愣愣地出神。”      张油然看着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地演着,伸手捡了个茶果子说道:“没什么,只是不喜欢这个罢了。”      王品蕴本想引她说笑一回,见她这个神情,似有所虑,便不好取笑,遂说道:“你们府里的茶果子做的也很合我的口味儿,等我走了,定要拿一些回去。”      张油然度其意,便取笑她道:“你留在我们府里一辈子,天天给你吃这个,可好?”      王品蕴不知其意,便认真问她:“妹妹说的是什么意思?”      白初宁忙拦着打断道:“王妹妹别听我们姑娘的,她自己择了佳婿,便要来给你说媒了。”      王品蕴这时才反应过来,直接过来挠她痒痒,嘴里蹦豆子似的说着:“衍丫头真是不知羞,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      两人闹了一会儿,张油然觉得消耗了很多能量,更想吃东西了,正好传了饭。      长辈们在里面围桌闲话,白初宁张罗她们。张油然和王品蕴坐在王明蕴的下位,在外面圆桌摆了一桌。      张油然想着王品蕴还没说人家,陆探沃也是及笄之后才有官媒相看的,不禁有些不解,为何谢衍要这么早就嫁人?      王品蕴怼了怼正在出神的她,“又想什么呢?今儿你的状态不怎么好,快让玉澈姑娘给你夹些可口的。”      “自从我们姑娘择了佳婿之后,时时恍惚,甚是感念昔日的姐妹们。”      张油然回身拍了玉澈一下,嗔道:“你办大奶奶不过玩笑话,就被你个小丫头记住了,还拿来打趣我。”      玉澈夹了个块儿肘子放进她碗里,“姑娘快吃吧,以后去了王府,人家的厨娘做的不一定有咱们府里的好呢!”      王品蕴冲着玉澈竖了个大拇指,笑的说不出话来,王明蕴此时早已被有脸面的丫鬟们灌的晕晕乎乎得了,仰坐在首席也笑开了怀。      张油然假装恼怒,一边轰她出去一边向外面说道:“替我照顾你玉澈姐姐,让她好好受享一回。”      王品蕴见状,也吩咐自己的丫鬟道:“你也去吧,和她们叙叙旧。”又冲着张油然说道:“快把这肘子吃了吧,进了王府就吃不到这个味儿了。”      众人哄堂大笑,可巧有一婆子上前回话,说蜀王府遣了人过来给姑娘送食盒,徐老太君当即让送食盒的婆子进来说话。      十个华服丽冠的婆子进前请安,徐老太君让人搬了小杌子来,十人纷纷告了座坐了。      为首的一人开口说道:“我们王爷昨儿得了些野味儿,孝敬了宫里主子们一些,又命人做了这几样小菜,让我们送来给国太夫人,国夫人,各位奶奶,姑娘尝尝,本来王爷想亲自过来,又怕不妥。”      “难为殿下想着我们,今儿不过是个家宴,请亲家太太们过来聚一聚。”      王明蕴的母亲田氏笑着说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徐老太君又吩咐人给这十个婆子准备席面,十人纷纷起身告罪,到外面地上吃席去了。      此时的张油然和王品蕴乖乖坐在位子上,王明蕴也起身到长辈跟前服侍去了。      食盒被纷纷打开,有熏兔,有鹿脯,有野鸡,还有野鸡蛋等等,每样小菜都做的很精致,张油然觉得味道应该不错。      每样菜都摆在了长辈们的桌上,又捡了几筷子到张油然桌上,她们几家国公府里哪家没吃过这些,不过是感激蜀王的心意罢了,更是一种脸面。      等那十个婆子离开之后,徐老太君催着王明蕴让她去那边坐席,又和雪梅等众丫鬟说道:“你们照旧去乐一乐吧,不用在这儿伺候了,好好替我让一让你们冲大奶奶。”      夏老太君也对着白初宁说道:“去陪明丫头吧,别在我们跟前立规矩了。”      白初宁向韩国太夫人福身之后便过来王明蕴这边了,王明蕴立即敬了她一杯说道:“婶子今日受累了。”白初宁就着她的手仰脖饮了,也斟了一杯敬她,两人互相取笑一番。      而王品蕴见蜀王府的婆子已走,便小声取笑她道:“多吃些,这可是人家王爷的心意。”      张油然听着她故意拉长音的“心意”二字,便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埋首用饭,心里却思虑起来,这宋明季好像是有女朋友的,自己在微博热门看过他的微博,所以有些印象,好像他女朋友也是明星。      待她要仔细回忆时,王品蕴又怼了怼她,她便丢开了这个信息。      等外客都走了之后,她回到自己屋里也不曾想起要找机会和宋明季聊聊他的事儿。      宋明季偶尔遣人送食盒给她,或是让谢茂帮忙带些小玩意儿,两人一直没再会面。      张油然也不知他一天都忙些什么,皇子应该比较悠闲吧。      又过了些时日,张油然正在练字,束云进来十分兴奋地说道:“一会儿她们就要往咱们院里儿搬箱子呢。”      张油然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没放在心上,束云便过来拉她道:“聘礼!咱们院子怕是放不下了!”      “我这字还没写好呢,你自己去看吧。”      束云又想说什么,玲珑进来说道:“姑娘,老太太请你过去。”      早有小丫鬟端着铜盆在一旁,玲珑接过铜盆亲与她洗手,张油然这才出来往上房走去,完全没理会院里络绎不绝地搬聘礼的婆子们。      徐老太君见她来了,遂说道:“刚刚卫王殿下作为蜀王殿下的主婚者,亲来致纳征词,你父亲已经在前院接了,又告知了婚期。”      张油然听到“婚期”二字,微微抬头,徐老太君继续说道:“六月十五。”      还有两个月……      “衍儿知道了。”      徐老太君又吩咐人把增添的陪嫁丫鬟叫来,一溜女孩儿垂首而入。      “衍儿去挑挑吧。”      张油然起身走过去,让她们抬头,又回头说道:“这些全部都要。”      徐老太君看向陆夫人笑着说道:“瞧瞧你养的好女儿,这是要榨干了我这个老太婆啊。”      王明蕴正好从后屋走进来,听到里面如此说,又见了这些个小丫头,已明白徐老太君的意思,遂说道:“那还不是老祖宗平日太疼她的缘故,不用她开口,老祖宗就像献宝一样巴巴地给了她去了。”      一屋子婆子媳妇都被她逗的哈哈大笑起来,张油然被说的好没意思,不理会她埋头在徐老太君怀里。 ☆、亲迎   莳萝,玉澈安排好新来的小丫头们,分给二等丫鬟们各自指导,自此开始整理妆奁。      张油然每日都要亲自过目之前谢衍的东西,有诗稿,有字帖,各种小玩意儿,张油然仔细看了看,谢衍写字很大气,不由得庆幸自己一直坚持练书法。      这一日,张油然去了陆夫人的屋里,陆夫人和她好好说了一通陪嫁的田庄和物品。      “老太太还要看着添些,这些早已超出了亲王正妃的礼制,需提前五天抬进去,礼制之内的提前两天再抬。”      张油然忙跪拜在陆夫人脚下,“多谢太太养育之恩。”母女又说了好些话,一同往徐老太君处去,果然又添了许多妆奁。      只是在婚礼之前的这些日子里,张油然没办法出去和官家小姐们一聚,她们偶尔去哪个府上的庄子赏花,偶尔去马场打球,或是哪个姊妹的生日等等,张油然只能缩在院子里,看着满院子的箱子发呆。      “姑娘,我们几个数了数,现在一共有……多少来着?”      另一个小丫头一愣,没想到会问到她,遂怔了一下回说:“回姑娘,是三百六十。”      “对对对,三百六。”      这几个都是新拨来的,张油然本来没心思搭话,又怕驳了她们的脸面,只得微笑着答道:“你们辛苦了,没来由的数它做什么。”      慧儿从屋里走出来说道:“她们哪里闲得住,就差没把这屋子的顶盖掀开了,真真头疼。快来个身量高的,帮我把架子上的木匣子取下来。”      一个高个子女孩儿乐颠颠儿地进了屋里,张油然遂问:“她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她叫金盏,原名犯了大奶奶的讳,莳萝姑娘给改的。”      “那你们都叫什么?”      浣绡在外间听见了,走过来一一介绍道:“这个圆脸大眼,模样儿有些像白四姑娘的叫小葵,原名叫金葵,玉澈姐姐觉得不好,便改叫小葵。这个白净尖脸的,叫印儿,这个叫……”      张油然应着头皮记着,还好都长的各有特色,记了个十之五六。      及至五月十五这日,所有妆奁都整理完毕,喊了谢景过来写单子,丫鬟们念一个,他写一个,断断续续地写了九日。      宋明季收到单子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初一日了,打开折子,大略翻了翻,便又忙碌起来。      对于宋明季来说,有个21世纪的王妃是很有利的,比这里的人强多了,他们两人互相配合,他也省了不少心。      而此时的张油然正在试翟衣,张油然满心疑惑,结婚不应该穿红色吗?怎么做了深青色的?      “这是尚衣局根据姑娘最近的身量做的,姑娘又长高了。”      张油然摘下凤冠,低头仔细看了看这礼服,用青色衣料织成,饰以九行青底五彩鹞翟纹,里面中衣为白色纱质单衣,领口绣有黑白相间的花纹,正红色袖口,上衣边缘皆为稀疏带褶皱的纱。蔽膝同下裳同色,边缘为黑红色,其上绣着二行九尾雉纹。青色大带,外侧为大红色,上绣正红色锦纹,下绣草绿色锦纹,用青色丝带系上。配件,青色革带,黑色玉佩一个,浅红正红双色绶带长一丈八尺,宽九寸,由四千八百根丝线组成,绶带上织红,黄,青白,红黑这四种颜色。青色袜子,绣金边的青色双层底木鞋,皆为亲王正妃制。      陆夫人看着有些紧巴巴的翟衣,又察觉她胸前也拘束的紧,遂说道:“这个不行,还是重新再量,让尚衣局再改吧。”      张油然点点头,那么多绣娘,不用担心来不及,只是这九翟四凤冠也太重了,戴上之后脖子都不能乱动。      又有管事媳妇凑趣说道:“二姑娘的翟衣凤冠当真华丽,方显皇家贵气。”      另一个附和道:“当年大姑娘出嫁时偏我没福气病了,到底没看见皇太子妃的冠服礼制,如今见了二姑娘的亲王妃冠服也算是没白活。”      徐老太君,陆夫人等人听了皆欢喜起来。      至六月初九日,尚衣局匆匆送来修改后的翟衣,张油然又试了一次,正合身,尚衣局遂携了礼服而去。      从六月初十日起,妆奁先抬了一部分到蜀王府,莳萝,玉澈领着六个二等丫鬟,十二个三等丫鬟亦先行到蜀王府收拾王妃庭院。      六月十四这日,卫王为正使,宗正寺卿为副皆着朝服,乘辂车持节,奏乐者跟随不奏乐。至虢国公府大门外,掌严奉翟衣及首饰,内厩尉把厌翟车停在大门外西边,朝东向,蜀王仪仗依次排开。卫王持节走在前面,等宫人,典内皆就位完毕。      谢府众男眷皆着朝服,到门外朝北面一拜,卫王从左侧进入,宫人举着方案跟在后面,谢府男眷从右侧进入,至二门外。举着册妃诏书和妃印的宫人进入二门,内侍朝西面接过诏书和印章,转身朝东递给典内,典内跪着把诏书和印章放在方案上。      六位奶嬷嬷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扶着张油然从屋里走出来,站在院里正中,面朝北,掌书朝南跪着取出诏书和妃印,掌严捧着首饰,翟衣,跟在后面进来。      司则走到张油然面前先说吉利话,再朝她行一拜礼,从掌书手中接过诏书和印章,递给张油然,张油然接过之后再递给司闺。      司则再说一遍吉利话,再行一拜礼,请她上座,张油然坐好后,赞者曰:“再拜。”宫人行礼之后,司则曰:“礼毕。”张油然从座位上下来,回到屋里。      卫王,宗正寺卿等人皆在前厅,谢冲,谢办两人招待,其余宫人皆留在谢府,等明日和张油然一起回蜀王府。      对于明天就要结婚,张油然还是有些紧张的,倒不是因为结婚而兴奋,而是在担心自己明天会不会出岔子。      这几日她都一直待在徐老太君房里,以后就要在王府生活,尽量多尽尽孝吧。不知道她21世纪的父母亲人们都怎么样了。如果她死了还好,至少还有她弟弟,如果她没死,而是变成植物人,那她父母亲人该有多辛苦。      想到这里,不禁泪流满面,玲珑听见她的抽泣声,以为她是为了即将嫁人不能尽孝而伤心,也就任她哭着,没有安慰。      宋明季这一天也没闲着,临轩醮戒,各种行礼,听父皇训话,礼官进言等等。他倒是挺高兴,就像拍古装戏一样,不过比拍戏细致繁琐多了。      宋明季独自坐在书房里,听着窗外忙忙碌碌地声音,打开后窗,遥望月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一早,张油然洗漱完毕,看着铜镜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谢衍的脸,狠狠地鄙视了一回昨晚的多愁善感,调整好心态,迎接美好的未来!      她瞧了瞧玲珑捧着的礼服,“今天穿这个?”      “是,今日着花钗礼服。”      张油然听着她中规中矩地答话,斜了她一眼嗔道:“中邪啦?”      屋内其他人想笑又不敢笑,张油然挨个看了看她们,“你们这是高兴傻了?”      玲珑按住她道:“快些更衣吧。”      张油然看着这花钗礼服一层一层穿在自己身上,心里对比了一下。翟衣是青色,花钗礼服是正红色,翟衣有鸟啊,野鸡的图案,花钗礼服没有,都是她不认识的花纹。      配件也有改变,黑色玉佩变成了一对儿,绶带颜色虽然相同,但长度只有二尺六寸,由两千四百根丝线组成,又多了两个玉环。脚上穿着正红色袜子,正红色单层底木鞋。      最后才戴上最重的九翟四凤冠,她特意数了一下,花钗九树,两鬓假发上各有九个宝钿,戴着个这么重的东西,她也无心再得瑟了,安静地坐在绣床上。      而宋明季也是卯时起身,着衮冕乘象辂车,侍从奏乐鼓吹来到虢国公府大门外,奶嬷嬷们赶紧左右扶着张油然从屋里走出来。      谢承道站在大门外西面的台阶下,躬身迎接宋明季,卫王着朝服站在大门东侧问道:“敢问所为何事来此?”宋明季答:“诵奉制亲迎。”      卫王遂点头,谢承道向宋明季一拜,宋明季答拜,再引宋明季进入院内,后面跟着拿着大雁的人。傧者导主婚者入门而右。      宋明季进入院内,站在东面台阶上,面向北,拿着大雁的人把大雁递给他,他再递给谢承道,谢承道跪着接过大雁,再站起来把大雁交给左右人,躬身退到西侧。      宋明季再拜,便进入正堂,陆夫人此时出来,站在正堂外面,宋明季向她行一拜礼。      张油然再由众宫人,奶嬷嬷扶着走出来,走出正堂外,站在陆夫人左侧。      谢承道对她说道:“戒之戒之,夙夜恪勤,毋或违命。”      陆夫人给她施衿结帨,又说道:“勉之勉之,尔父有训,往承惟钦。”      宫人及奶嬷嬷扶着她登與出门,到了大门口再下與,乘厌翟车。      宋明季撂下厌翟车的帘子,再登上自己的象辂车,行在前面,张油然的厌翟车跟在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迟了,还以为今天无法写完呢,查了很多资料,这一章写的很次!!!!!!!我要爆发啦!!!!!!!!!!!!!!!!!!!!!!!!!!!!!!!!!!! ☆、同牢   宋明季坐在象辂车里,思忖着她刚刚的神情,幽怨,哀伤,很是不理解。      张油然回头望着谢府,苦涩地牵了下嘴角,唉……她还是做不到潇潇洒洒啊。      她本来以为摆脱那些封建思想的人之后会很开心,看来也不是如此。      亲迎队伍浩浩荡荡地在京城内穿梭,敲锣打鼓,奏乐升歌,和五月初一日完婚的鲁王规格一样,只是新郎官更帅一些。      “在想什么?”      “啊?”      张油然被吓了一跳,她明明是自己坐在车里的啊,顺着声音望去,呃……看不见。      宋明季小声催促道:“你想一直待在里面?”      “哦……”张油然翻了翻白眼儿,反正他也看不到,又在想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其实已经走了大半天了。      等她下了车,宋明季塞到她手里一条红绸子,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蜀王府。奶嬷嬷扶着她,她就像个木偶一样,左转右拐的,终于进了一个屋子。      她被两个嬷嬷架到一个软榻旁,刚刚坐稳,盖头就被揭开了。      满屋的红烛不是那么刺眼,但她还是有些不适应,戴着沉重的凤冠,也不便扭头观察这屋里的摆设,只能很缓慢很缓慢地抬起头,所以就错过了某人看到她样子之后而产生的呆愣愣的眼神。      盖头被揭开后,宋明季在南面的铜盆洗手,玲珑给他从上到下浇水;张油然则要在北面的铜盆洗手,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儿给她从上到下浇水。      两人盥洗毕,有人进来摆了很多食物,宋明季和张油然对拜,再一同坐下。      司馔跪着拿了很多东西给他俩,他俩一个一个地放到各种容器里,放好之后掌严上前递给他俩手绢,两人擦了擦手,因为刚刚祭礼的东西有肉脯什么的。      擦手之后便有司馔端来肉汤,她饿了很久了好不好!结果还不给东西吃!这肉汤管什么用啊!      刚喝了没两口,司馔北面请进酒,司则便答道:“诺。”便把肉汤撤下去了,还好之前宫人给她上过课,知道这婚礼的具体流程,便没有表现出不愉快。      司馔洗手又洗了杯子,递给他俩一人一个,张油然完全跟着宋明季的动作,他举杯,她也举,他把酒倒在地上,她也倒在地上……      祭酒完毕后,他俩退后一步站在桌子后方,看着司则代行拜礼,他俩再答谢一礼。司则又坐下祭奠一番,又站起来祭奠一番,张油然就这么看着都觉得麻烦。      终于司则祭奠完毕,司馔说:“撤馔。”便有人上前端走了酒具等等。      司则上前跪下说道:“请殿下入。”宋明季看了张油然一眼,便走进了东边房间,脱了冕服,换上睡衣,另一个司则领着张油然进入内室,莳萝等人按照司则的吩咐,给张油然卸了妆,散了发,换了睡衣,让她坐在床上,放下了幔帐。      宋明季进入内室的时候吓了一跳,古代洞房的时候有这么多人围观?他故作淡定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莳萝等人纷纷看向司则,宋明季彻底无语了,司则看出他有些动怒,又知晓他之前从不近女色,遂领着众人退了出去。      张油然看见乌压压一屋子人纷纷往外走,顿时松了口气,再不走怕是要穿帮了啊。      司则退出至外间,宋明季的侍从吃张油然剩的食物,张油然的侍从吃宋明季剩的食物,每人都吃过一口之后,便纷纷各司其职。      等她们完全都走出去了,宋明季过去插上了门闩,张油然顿时觉得十分安心,直接从床上跳下来。      这被子上放了枣和栗子,硌死她了,她左右看了看,拿了个痰盂接着,把它们全部抖在痰盂里了,忽略一些掉在地上的。      她满意地拍了拍手,这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个人,一边捡起一颗地上的栗子剥了剥往自己嘴里塞着,一边看向他。      宋明季此时正背对着她站着,她便主动开口问道:“John ,你睡哪儿啊?”      宋明季依旧没转身,有些不自在地答道:“只有一张床。”      “呵呵……”张油然干笑了两声,又捡了几颗栗子吃,又看向他的背影说道:“今天又饿又累,不过为什么没有新郎官去外面陪酒这一项呢?至少你多少能吃点儿东西啊,我快饿死了。”      “那你可以去陪酒。”      “呵呵!她们是想让我陪你,怎么可能同意让我去吃东西!想想就生气。”      张油然走到一个大柜子前面,准备找些衣服套在身上,毕竟她上衣一直穿着诃子有些不雅观,难怪刚刚宋明季一直没有转过身来,尴尬死了。      可是等她打开柜子的时候,她彻底炸了!      这里面都是些什么啊!都是透明纱做的衣服,有内衣,裤子,开衫等等,重点是!这些全部都是稀疏的纱料做的啊!      这也不能穿啊!还不如她身上这件儿呢,虽然有些暴露,但至少不透。      这里的人都好有情趣儿啊……呵呵……      张油然垂头丧气地走回床上,直接钻进被子里,掖来掖去把自己裹严实了,只露了两条手臂在外面。      她挑开幔帐冲着那个背影说道:“喂,我要睡觉了,不管你了啊。”说完就转身面向床里面,直接闭眼睡觉。      宋明季站在这里能够清楚地听到外面悉悉碎碎地衣服摩擦的声音,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这戏还得演下去啊,便转身朝绣床走去。      张油然闭着眼睛完全能够察觉到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说不紧张是假的啊。      宋明季看着有些微微抖动的被子,心里笑了她一阵,漂亮话倒是会说。      等他上了床,又有些为难,因为床上只有一个被子,被她裹成了一个圆筒,那他盖什么啊?      挠头想了想,便下床也去翻柜子,结果可想而知,宋明季也是震惊地目瞪口呆。      如果这时候喊人再拿被子过来,这不是告诉别人王妃不受宠嘛,那些势力小人以后定会为难她的,唉……真是头疼。      宋明季万般无奈地回到床上,掖好了幔帐,靠在枕头上,看了看旁边的人儿,“我知道你没睡着,闲聊一会儿吧。”      “……”      宋明季见她没有反应,只当她是默认了,遂问道:“多大了?”      张油然翻了翻白眼儿,不情愿地说道:“27。”      “是在上学还是工作了?”      “马上就毕业了。”      “有男朋友吗?”      张油然刚想回答“没有”,皱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便说道:“调查户口的啊?”又反问道:“那你有女朋友吗?”      宋明季愣了一下,心想,套口供的第一条就是交换情报,遂说道:“我前女友,你应该见过。”      张油然一听“前女友”三个字立即转过身来,仰头看着他问道:“前?”      宋明季点了点头,坦然地说道:“很久之前就分手了,因为一些原因,后来她想找我复合,我不同意,然后她就亲自开车撞我,结果我就穿来了。”      张油然完全惊呆了,被撞!还说的这么云淡风清!      “吓到你了?”      张油然摇了摇头,“就是觉得,唉……”      “觉得什么?”      她垂下头,摇了摇,只是叹气。      “那你有男朋友吗?”      张油然脱口而出:“没有。”      说完便明白他在套话,顿时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宋明季笑的特别开心,道:“交换情报,我没骗你,你没骗我,很公平。”说完又大笑起来。      张油然完全忘了套话这个事情,反倒在想他居然还笑的出来,明明刚刚的故事那么惨啊!      宋明季看着她很纠结的表情,笑的更欢了,张油然便转身闭眼不理他了。      宋明季见状,便有些自言自语地说:“27了,还没有男朋友,那以前交过男朋友吗?”      “没有!没有!没有!”张油然炸毛了,直接掀开被子,起身跪坐在床上,“父母健在,有一个弟弟,学历研究生马上毕业,未婚,无恋爱史,身高174.2,体重111斤!”      张油然一口气说完,瞪了他一眼,“还有什么问题啊?相亲啊这是!”      宋明季愣了一下,拿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张油然顿时就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宋明季走下床,吹灭了屋里所有的红烛,张油然蒙在被子里也不清楚外面已经黑漆漆一片了。      宋明季摸索着回到床上,小声道:“问你有没有男朋友,我没恶意的,就……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      张油然听他如此说,慢慢探出个脑袋,结果……      “怎么这么黑了?”      “你穿的太少了,还是吹了灯比较好。”      “是吼……”      两个人都脸红了,不过好在看不太清楚,一片寂静和沉默,些许对方的呼吸声传入自己耳中。      “那个……”      “那个……”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让对方先说,气氛还有些许暧昧,真是尴尬死了。      张油然慢慢坐直了上身,也很小声地问道:“你刚才说,要配合什么事儿?”      宋明季这才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办,有些犹豫地说:“你没交过男朋友哈,就是……我保证我不会侵犯你,但是就……” ☆、互怼   “侵?犯?”张油然蹙紧眉头看着他,不在意地说:“外间儿都是人,你做梦哪。”      宋明季看着她自信满满又这么轻信他人的样子有些生气,语气有些不好地道:“现在的女孩子的智商怎么都这么低啊!你明不明白你现在很危险啊?”      张油然听出他语气中有些担忧和惆怅,便小声的说:“我知道啊,可是你又不能对我怎么样。”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对你怎么样呢?”      对吼!她是怎么理所当然地认为宋明季不会对她下手的呢?      宋明季看着身旁这个陷入沉思的人,继续追问:“凭什么确定我是好人?我也是男人啊,也有需求。”他还故意轻缓地吐出“需求”二字。      “有需求就去找别的女人啊?刚刚给我浇水的女孩儿,我看着就挺好,明天我就给她媵的身份,成全你!”      宋明季一看她急了,话题又有些歪,赶紧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像我这么好的,懂?你的防备心理太差了,没见过世界的丑恶,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人都是好人……”      张油然很不客气地打断他道:“我只是没防着你而已啊,其他人我都防着的。”      “所以咯,为什么信任我?就因为我是宋明季?你太蠢了,有多少明星睡粉丝的事情?如果遇到了其他21世纪的人,你还想像相信我这样相信他?别傻了,如果他是坏人呢?”      宋明季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张油然听的有些愣,的确她好像没有什么防人之心。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谢谢你的好意,我以后会长点儿心的。”说完还扯了一个牵强的微笑,沉重地转身躺了下去。      宋明季挠了挠头,怎么还没说到点儿上呢,说来说去都是废话连篇。      “别睡啊先,就有个忙需要你帮一下……”      张油然转过身来,“什么忙?”      “咱俩得秀恩爱啊,不秀恩爱的话对你处境不太好,懂?”宋明季抓耳挠腮地说出了这句话,其实他是有别的目的。      “嗯,你之前不是说过了,要演戏给她们看,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所以现在就得秀……”      “啊?”      宋明季对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用比刚才还小的声音说:“现在外间儿有人在偷听,明白吗?”      “有病啊,都睡觉了有什么好听的?”      宋明季赶紧捂住她的嘴,“姑奶奶小点儿声啊!”又靠近幔帐听了听声音,回身道:“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有人在偷听。”      这女人又没交过男朋友,怎么跟她说洞房不是睡觉这么简单啊,真是愁死了。      张油然不由得偷笑了一下,拿开他的手,笑着说:“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不就是make love 嘛,我在邻国念书,他们这个事业很火。”说完又大声笑了起来,“不用把我当小姑娘,哈哈哈哈。”      宋明季双手抱胸,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诧异她这个故作轻松的态度,只好强撑着道:“那你不早说,我还拐弯抹角地问你有没有男友之类的,耍我啊?”      “哈哈哈哈哈,你到底要干什么,咱俩又不能真……那样,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宋明季看她笑的如此猖狂,又加上刚刚被她耍的团团转,没有手下留情,直接将她推倒在床上,张油然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直接后仰过去。      “你有病啊!”张油然差点儿闪了腰,伸手揉了揉。      “我不会心软的!”宋明季解开腰带,迅速脱了衣服,把她吓了一跳。她还没反应过来,宋明季就跪着到她面前,伸手掐了她腰一下。      她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人是疯了吗?宋明季很不满意她的反应,又使劲儿掐了一下。      张油然疼的不禁叫出了声:“疼!你要死啊!”      “大点儿声叫。”      “你有病啊!”      宋明季朝她使了眼色,“不是说要演戏?你很不专业啊。”      张油然这时才明白,便收回了不悦的神色,点了点头,问他:“床上的戏……也要演啊……”      “也就新婚这几天,配合一下。”      张油然有些发怵,“我不怎么会演啊,我又不是演员。”      宋明季抛了个媚眼儿,“按我说的做。”      虽然没有烛光,但是两人离的很近,张油然觉得根本移不开眼,这双眼睛勾魂摄魄一般一点点印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宋明季匆匆下床摸索着找到了火折子,打开了离床边最近的琉璃瓦灯柱。      昏暗的烛光照亮了房间的一角,宋明季朝外面吩咐道:“人来。”      立即有宫人回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在后间儿备好热水,本王和王妃一会儿需要沐浴。”在说到“王妃”二字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幔帐里的人。      “诺。”      “演戏怎么能没有观众呢?既然宫里那么想知道,便让她们听的一清二楚好了。”      张油然还有些不解,宋明季指了指后面的澡间,只听得阵阵倒水声。      “她们现在就倒水,岂不是一会儿就凉了。”      “重点是热水吗?”      张油然还是没明白,不过也没再开口问,便翻身睡觉去了,宋明季坐到床上开始左右摇晃,偶尔发出吱吱的响声。      张油然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埋的更深了,宋明季也觉得自己是个奇葩,看了看身旁背对着自己的少女,又觉得好笑。      “你也一起摇啊,别光我自己卖力啊?”      “我快被你晃睡着了,就让我这么睡过去吧。”      宋明季特别坏地说:“不行,你得出些力。”说完便掀开一点被子伸手去掐她的腰。      张油然扭头瞪了他一眼,宋明季却神态自若地继续摇着,厚颜无耻地说:“也得有你的声音啊,你不是看过那个嘛。”“那个”二字他说的明显有些犹豫。      “你可以假扮我的声音,我不介意。”      “别啊姑奶奶,都演到这个份儿上了。”      “是啊,都演到这儿了,到时间了,你可以停下了。”      “这才多长时间,不够!”      张油然是真的困了,主要是还饿了,又不能吃东西,只想赶紧睡觉,便有气无力地说:“我真的困了,晚安。”      宋明季推了推她身上的被子,“澡还没洗呢,还不能睡。”      张油然蹭地一下坐起来,眼神涣散地说:“我本来以为和你一起生活之后会很方便,现在只觉得很麻烦,毕竟男女有别,我白打如意算盘了。”      “哈哈哈,和我说说呗,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我给你的妆奁里不是有这个,一对儿金如意,一对儿玉如意。”      “呵呵,那是蜀王给谢衍的妆奁,和你和我都没有任何关系。”      “说到点儿上了,怎么就能穿到这里呢?我摸索了一些日子,除了你之外还没其他任何线索。”      张油然看着他一边摇着床,一边皱眉思索,顿时觉得好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就像公园里下棋的老爷爷。”      “你今天好像特别开心,笑个不停。”      “又歪楼!你把我摇醒了就说这些没用的,我都快困死了,明天还有别的事情,又不能偷懒,想想就绝望。”正赶上她打哈欠,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宋明季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明天还要各处行礼,的确很麻烦,便停了下来,“不摇了,洗澡去吧,好早点儿休息。”      张油然冲他拱手道:“多谢王爷开恩。”      宋明季挑了挑眉,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我抱你过去,然后让人进来收拾床铺,你要表现出害羞的样子。”俨然一个演员前辈在给后辈讲解剧情。      张油然不住地点头,附和道:“嗯,好,啊?抱我?我自己有腿有脚要你抱我?”      “为了表现亲密,表现男女主感情迅速升温。”宋明季无比专注地讲解剧情,听的张油然直想睡觉。      “行行行,不用再讲了,再听两句我就睡着了,罢演啊!”      “咳咳,那好吧,等你哪天失眠,我再给你讲。”      宋明季把她按倒在床上,用被子把她卷了起来,“手能拿出来吗?”      张油然点点头,双下巴都堆出来了也没发现,挣扎了一会儿把两条手臂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嘿!”      宋明季一边用力抱她起来,一边不自觉地喊出了声,张油然皱皱眉,这是说她重咯?      “手臂搂住我的脖子。”      张油然乖乖地环住他,看他的样子,很容易把她摔了,还是搂紧比较好。      宋明季把她抱起来后,又放在床上,走到后门拿下门闩,对后间儿的人问道:“热水准备好了吗?”      “回殿下,准备好了。”宫人刚刚说完,便有几个人拿了新的热水进来倒进浴桶里。      “再喊人进去把床整理一下。”      宋明季又走回床边,倾身抱起她,张油然本来有些睡着了,被抱起来后,瞬间清醒,自觉地环上他的脖子,闭上眼睛。      宋明季抱着她走到澡间,吩咐其他人道:“都出去吧。”      司闺深知这个蜀王平时不让年轻女孩儿在跟前伺候,并且一直在书房安歇,沐浴也不让人伺候,总之就是和别的主子不一样就对了,便领着众人退了出去。      “走这边,直接把前门打开。”      司闺有些懵,但还是照做了,进入王妃的闺房,关上通往澡间的门,走至前门解了门闩,又吩咐人拿新的寝具过来。      宋明季抱了这么一会儿都快累死了,倒不是她重,是人和被子加起来太重了,等关上了门,立即把她放了下来。 ☆、吐露   张油然被扔到地上,脚踩在被子里,平衡不稳,直直地朝后仰了过去,发出“砰”的一声。      宋明季眼看着她仰过去,完全没有要伸手帮忙的意思,反倒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张油然在地上侧身滚了一下,被子松散开,她慢慢爬了起来。      一边爬起来,一边嘟囔:“砸死我好了,见死不救!”      “不是砸不死你?”      “要不是这衣服不方便,我早揍你了。”说着还挥了挥拳头。      宋明季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慢悠悠地说:“嗯,是~不~方~便~”      张油然看着他上下打量的眼神,反倒不能表现出惊慌和害羞,便厚着脸皮说:“在娱乐圈里身材脸蛋儿好的比比皆是,用不着装的像个色中饿鬼一样看着我,再说,这个才十三岁的女孩儿身材能好到哪儿去。”      宋明季收回眼神,似自言自语般道:“嗯,得好好补补。”      张油然没理他,撇了眼浴桶,“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Girl first.”      张油然很满意地点点头说:“总是让你用我的洗澡水也不好,要不就交替着洗,这次只我洗,下次只你洗,好不好?反正也不能总是一起来洗澡吧,你也不能一直睡我卧房,也没几次两人一起洗的时候。”      宋明季微微蹙眉,“前半句说的很好,交替着洗,我赞成。不过,后半句嘛……”      “后半句怎么了?”      “成亲之后我还睡书房?你觉得合适吗?”      张油然慢慢走向屏风后面,探出个脑袋道:“合适!非常合适!”说完又跑回卧房找衣服,也不能一直穿成这样。      那些人还算有良心,柜子里只有第一层是纱衣了,多了很多套正常的睡衣和被子。      她挑了一个和现在浴袍款式差不多的碧色丝绸睡衣,拎着走进澡间,又看向宋明季道:“你不回房吗?她们都撤了。”      “哦……那你有事就喊我。”宋明季扔下这句话就跑了,一定是澡间水气氤氲,温度偏高,要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燃烧!      宋明季走到铜盆前,沾了些凉水拍拍脸,冷静下来!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没出息!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直接跑回床上猫在被子里,渐渐缓和了躁动的情愫。      张油然在澡间愉快地洗着澡,哼着小曲儿,美滋滋的,只是对这长发表示很无语,还是等白天让丫鬟们帮忙洗吧。      等她回到卧房的时候,看到宋明季面朝床里,呼吸均匀,便以为他睡着了,她便从柜子里拿了条新被子,伸出手臂越过宋明季放到里面,又吹灭了烛火,轻手轻脚地爬到了自己的位置。      其实宋明季没有睡着,她在澡间嘻嘻哈哈,哼歌唱曲儿的他能睡着就怪了。      张油然背对着他同样面朝床里,宋明季缓缓睁开眼,看见她洁白光滑的后颈露在外面,不禁想入非非……      第二天一早,张油然便感受了当王妃的实际好处,不用早起侍奉婆婆!      由于昨天婚礼过程非常繁琐,导致养尊处优的她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喂,别睡了。”      “张油然,别睡了。”      宋明季见她还是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心下一惊,不会是穿回去了吧!想到这里,顿时有些害怕,便用力推了推她。      张油然正做梦吃巧克力呢,忽地被推醒了,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抱怨道:“我正做梦吃巧克力呢,我都多久没吃现代食物了。”      宋明季一听她说巧克力什么的,便安下心来,斥责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今天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呢,快点儿起来吧!”      张油然顿时清醒过来,起身睁着大眼睛道:“我给忘了!太后她们会不会笑话我!啊啊啊啊啊啊!”      “Stop !今天首先是别人给你请安,然后才是进宫,先起来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张油然一听他这么说,又倒在被窝里,准备继续睡觉,宋明季直接把她被子拿走了,“别再睡了,再睡就睡傻了,我已经吩咐人准备饭了,不是昨晚就喊饿?”      这么一说,她还真饿了,便立即换成谄媚的表情道:“哇!可以吃东西咯!多谢王爷!”风风火火地下了床。      “人来。”      外面几个小丫鬟急忙应道:“诺。”      张油然回头看着宋明季说:“我让我的人现在进来,可以吗?”      宋明季做了个“Ok”的手势,她便继续道:“进来回话。”      莳萝等人便推门而入,有人打了热水,有人过来服侍穿衣,有人负责梳妆,宋明季看着屏风映出的身影,有种以后过这种日子也不错的感觉。      由于宋明季平时都不用年轻女孩子近身伺候,所以无人敢过问他是否需要更衣。      张油然不知他有这样的习惯,遂开口问道:“你不换衣服吗?”      垂首侍立的丫鬟们都深深地吃了一惊,王妃居然直呼王爷为你?并且王爷的态度好像并没有不高兴。      “王妃服侍我换不是很好吗?”      丫鬟们又震惊了,王爷居然和王妃自称为我?      “呵呵!”张油然梳妆完毕直接闪人走了出去,徒留叹气的宋明季和一众吃惊,震惊,快吓死了的丫鬟们。      张油然坐在外间软榻上吩咐道:“摆饭吧。”      宋明季穿着睡衣跟着走出来赖皮赖脸地说:“王妃还没伺候我更衣梳妆呢,怎么就急着要用饭?”      张油然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只好应着头皮秀恩爱,“把王爷的常服拿过来。”      小丫鬟们捧着几套亲王规格的常服走上前来,张油然根本没思考,直接拿了最近的一套,非常不走心地给他换上了,宋明季全程都是宠溺的眼神,张油然只当没看见。      “现在可以用饭了吗?”      宋明季又指了指头发,张油然一屁股坐到软榻上,斜眼看向他道:“之前没有我的时候难道你就这样一直披头散发的?”      “有你和没有你自然是不同的。”      这暧昧又文绉绉的语气,听的张油然不由打了个冷颤,有些脸红地皱眉瞪了他一眼,起身往卧房走去。      宋明季紧跟着也进了卧房,并关上了房门,一众嬷嬷和丫鬟们都目瞪口呆。      一个蜀王的奶嬷嬷对着年轻的宫人们道:“以后都小心些伺候王妃殿下,咱们殿下可是当宝贝似的宠着呢,互相转告相熟的姊妹们,别让哪个不长眼的给大家惹麻烦,都明白了吗?”      满屋子的丫头们答道:“诺,多谢赵奶奶教导。”      而这边,进了卧房的两人,正悄悄偷听外面的状况,宋明季满意地点点头,张油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奥斯卡真应该给你封个影帝,你是怎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那些厚颜无耻的话说出口的?真是佩服。”又客观地点点头说:“果然演员不是谁都能当的。”      宋明季听着她的口气,刚想沾沾自喜,又疑心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脸皮厚咯?”      张油然赶紧摆手摇头笑着说:“没有没有,真心夸你呢。”      宋明季挑挑眉道:“那你自己坐一会儿吧,我把头发梳上。”      “好吧,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头发了,以前还好,可以散着,现在开始就得盘起来,不舒服。有场合的时候还得戴凤冠啊什么的,想想都头疼!”      “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多少人做梦都想戴呢!”      张油然叹了口气道:“是啊,我已经够幸运了,本来应该死一次的,或者生不如死。来了这里又是个千金小姐,衣食住行都是上等,本来还发愁将来会嫁个什么样的纨绔公子呢,没想到又遇见了你,再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你就好好过你的自在日子,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其实,那日你和我说你是宋明季之后,我的心态就渐渐好了起来。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觉得很有安全感,之前真的是在硬撑着过日子,不习惯这里的说话方式,拿腔拿调,不喜欢这里的各种规矩,就像一只笼中之鸟,还好都熬过去了。”      她又叹了口气,“虽然以后还是这样的日子,不过有你凑趣儿,应该不会难熬。就像昨晚你问,为什么我单单没有防备你?为什么我会毫无理由地信任你?其实有理由,你的出现就像根救命稻草,真的让我觉得在这里活下去就有希望。”      想到这里,她便亮着眼睛看向宋明季道:“等回到了21世纪,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      宋明季看着她明亮的眼神,不觉陷了进去,呆愣愣地点点头。      张油然也笑着点头,眼里多了份坚定和感激。      宋明季突然站起来,背对着她,不自然地说:“你……不是饿了吗?出去吃饭吧!”本来他想直接走出去,又怕外面的人有想法。      张油然完全没察觉到他的手足无措,跳下床快步走过去,踮起脚吃力地帮他整了整冠帽。      “好啦!去吃饭吧!”      “好……”      张油然先行一步出了卧房,又重新吩咐摆饭,宋明季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因为刚刚他低头碰到了她的前胸,有些软……      加上昨晚她穿诃子时的样子浮现在他脑海里,要炸了! ☆、假意   宫人们在前厅摆好了饭菜,请她过去用饭。      “等殿下出来再一同过去吧。”她坐在软榻上看向卧房门口,怎么还不出来呢?      “John. I am hungry.”      “John!”她无视了一屋子人们舌桥不下的样子,又喊了一声。      宋明季晃了晃脑袋,又鄙视了自己一回,方慢慢走出来,看着这么多人在,便蹙眉道:“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王妃带来的人留下两个就够了,卧房没有吩咐一律不得进入。”说完又看向张油然道:“王妃觉得这样安排可妥当?”      “不拘怎样,只要是殿下的吩咐无不妥当。”张油然是垂着头说这句话的,因为她快要笑场了。      “具体就由王妃改日再安排,咱们先去用饭吧。”      宋明季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捏了两下以示警告,张油然便收起嬉笑的面容,和他一起到前厅用饭。      “这院子还喜欢吗?哪里不喜欢就找人改,按你的意思来。”      “等哪日有空闲的。”      两人手牵手进入前厅,宋明季让她先坐,自己再落座,看着菜色问道:“喜欢吗?”      “我有特别想吃的什么,就让人告诉厨房。”又对着惜月说道:“给你奶奶们看座。”      奶嬷嬷们告罪后,坐在小杌子上,张油然又吩咐道:“让厨房准备两个和这个一样的席面过来。”      赵嬷嬷忙起身告罪道:“王妃殿下费心了,殿下们用的给我们夹一些就是福气了,何苦再去准备。”      本来亲王府厨房每份菜品都准备了十份儿的,再端来两席也就一分钟的事情,不过也没有主子没动过的菜赏给奴才的道理。      其他嬷嬷也都起身附和,张油然便接过青芜递来的碗,夹了几样烂乎的。      “妈妈们还喜欢哪样儿,我再夹给你们。”说着又要人拿碗过来,如此反复夹了很多。      宋明季看着她的举止,便想了个主意,对着几位奶嬷嬷道:“昨晚王妃和本王提了,说妈妈们有了年纪,也该享福了。本王觉得很是这个道理,妈妈们这么多年很是操劳,现在也有了体贴关怀本王之人,妈妈们也放心了。这样,按规矩,妈妈们照旧领月钱,不用每日操劳,就在自己家中享福,想进来看本王和王妃,就随时进来,有什么想法提议就和王妃交待。妈妈们看如何?”他着重看向了张油然的奶嬷嬷们。      几位奶嬷嬷也知道这规矩,成婚之后就不需要她们伺候,都求之不得,纷纷要跪下谢恩,慧儿等人早就上前扶住。      张油然看了宋明季一眼,开口道:“妈妈们辛苦了一辈子,我开个例,领双倍月钱,殿下觉得可妥当?”      “王妃说的很是,就这么办。”      众嬷嬷千恩万谢地又告了罪,大家说笑一回。      张油然吃了很多很多菜,宋明季便问道:“味道还行吗?”      “我吃着有些口重,让厨房做的清淡一些吧。”      “嗯,我也觉得。”      此话一出,府中原来的宫人都暗自诧异,之前殿下明明说觉得清淡,特意让做的重一些,这王妃刚来一天就变了。      宋明季又给她夹了很多菜,也是看呆了众人,张油然心里倒是万分窃喜,她正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吃,怕吃太多让别人笑话。      “多吃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张油然听了这话,顿时有了底气,再次积极地吃了起来,这王府的厨子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啊!      吃过早饭,宋明季吩咐人把内院所有宫人都叫到这里,没一会儿功夫,就像体育场走方队一样,一排又一排给张油然行礼。      内院结束后,又领着她到外院书房中来,府内官员们行礼完毕后,两人又回到她的卧房换上青色花钗礼服,匆匆入宫去了。      宫内行礼结束之时早已到了傍晚,张油然要返回太后宫中参加新妇宴会,宋明季则要回府按照亲王迎娶正妃的规矩张罗为期十五日的宴会,从第四日开始,各府女眷也会到王府内院赴宴。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      张油然突然笑出声来,小声道:“听着怎么像热恋中的情侣一般,如此依依不舍。”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上前一步拉住他道:如果谢衍的兄弟们也去赴宴,还望你多多照顾。”说完,便向他躬身行了一礼。      “嗯。”      “酒也少喝,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明季笑了一下,含含糊糊地应着:“嗯,少喝。”      “拜拜。”张油然朝他摆了摆手,转身准备离开。      宋明季突然拉住她的手说:“我送你过去吧。”      她低头看了看握在一起的双手,毫不在意地说:“没事儿,谁还敢在这儿撒野不成,不是还有这些人陪我一起?”      宋明季慌张地放开她的手,没答话,匆匆遁了。      张油然有些纳闷他的反应,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匆匆赶去换了钿钗礼衣。      这钿钗礼衣无颜色限制,无野鸡类图案,无佩无绶,配单层底木鞋,凤冠去花钗,只留两鬓假发的九对儿宝钿,张油然觉得这是礼服里最舒适的了!由于她是新婚,所以选了西瓜红这个颜色。      等她到了安宁宫慈温殿,先进了偏殿见了同样在等候的其他王妃们。同是九对儿宝钿的亲王妃们向她福身示意,她站着还礼;再是八对儿宝钿的郡王妃们向她福身施礼,她再还礼;再是其余各孺人们给她请安,她只需坐着受礼即可;最后她再统一向所有嫂子们不分等级皆行家礼。      礼毕,大家便在偏殿共叙情谊,话家常,张油然觉得很饿,毕竟她白天只吃了一顿。      没过多久,终于有內侍来请她们进入正殿,大家纷纷按次就位,她刚坐好,太后,太妃,皇后,太子妃一行人就到了。她还有些开心,心想这次不用等太久就可以开吃了,真好。      宫女们勤快地端来了各种美食,她心里暗暗叹气,告诫自己不能吃太多,如果撤馔之后被发现只有她的席面所剩无几,会被笑话死的!      太后还没发话可以开吃,她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外表看似聚精会神,心思早就不知飘哪儿去了。      大家突然举杯,她马上跟着举起来,喝了一口之后剩下的都被她抖撒了,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孩子们都饿了,还听孤这个老太婆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半天,老了老了,越来越不讨喜了。”      听到太后这么说,从皇后起,所有人都立即起身,微微低头。太后呵呵笑了几声又道:“玩笑话而已,都这么拘束做什么。”又回身对两侧的太妃,太嫔们道:“这些孩子们都很懂规矩,待咱们都好,很是这个道理。”      各位太妃,太嫔们纷纷答道:“是皇后娘娘以身作则,太后娘娘教导有方。”      “好好好,都坐,都坐。”太后说完,带头吃了起来,这是个信号啊,张油然收到信号,急忙从自己位置上起身,跟在皇后和太子妃身后上前伺候。      “皇后和太子妃不用在这儿,留诵儿媳妇就可以了。”皇后和太子妃便回到自己位置,张油然作为新妇得按规矩来,必须伺候。      她回想了一下王明蕴和白初宁的动作,心里有了底气,就算伺候的不好,太后也不能砍了她的脑袋。      “诵儿可有欺负你?”      张油然顿时收起了被砍脑袋的脑洞,却没听出太后的弦外之音,想了想便摇头道:“殿下对妾身还好。”      “那昨晚,他对你凶不凶?”      她这时才明白,原来是问那个事情啊,那她该回答凶呢?还是不凶呢?如果她回答凶,太后她们就会明白他俩的确发生了关系,可是站在古代女孩子害羞的角度来说,倒是应该回答不凶的吧。到底该怎么说呢?      就在她掂量揣测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太后对太妃,太嫔们道:“孤竟然糊涂了,她一个新媳妇,定是不好意思了。”说完便大笑起来,整个殿里的人也都跟着笑起来。      张油然站在这里本来没多想什么的,也没觉得害羞不好意思,结果被太后这么一说,她反倒觉得自己脸颊稍微发烫。      底下的王妃,郡王妃们更是笑的很开心,想必当初她们新婚之时,也是这么过来的吧。      她脑子一直转来转去思考,此时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才算正常,可是根本没找到答案,只好默不作声地跪坐着,装作害羞的样子。      就这样一直到宴会结束,她都没吃到任何东西,虽然宫里的美食只能看不能吃,很煎熬,不过一想到回王府后自己完全可以甩开膀子随便吃,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王妃们纷纷在宫门前下與登车,张油然也上了自己的车,却发现车里多了两个食盒,便掀开帘子问是怎么回事儿?      送食盒的婆子忙上前答话道:“回王妃殿下,是咱们殿下让送过来的,说是怕您不喜宫里的口味。”      张油然一听是食物,忙打开来,是几样各种蘑菇做的小菜,居然还有一碗笋汤,她直接一口气喝光了笋汤,真是神清气爽,包治百病!      她光速吃完了这些食物,又吃了几块儿茶果子,美食随便吃的日子真是棒极了!      此时的张油然完全没意识到某人的真情,还以为这些只是演给别人看的假意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这两章写的有些莫名其妙,最近的心情真是不适合创作啊 ☆、真情   等张油然回到王府的时候,正门前灯火通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喜庆的神色,迎来送往,她一直坐到二门前,方下了车,众婆子丫头簇拥着。      上午匆匆赶去请安都没有好好瞧一瞧这内院,她倒是很好奇那么多宫女是住在哪儿了呢?这一路走来也没发现哪里有类似宿舍的地方。      玉扣见她左顾右盼的样子,便开口道:“王妃不是饿了?咱们快些回去用饭吧。”      不提这个还好,张油然一听“饿了”二字,当即就觉得刚刚的食物白吃了。      “让厨房准备些粥来,要杂粮粥,可以添些鸡肉在里面,越稠越好。”      有婆子一听她说要杂粮的,便上前道:“怎么能给王妃用杂粮的?我们府里下等奴才也没用过杂粮的吃食啊。”语气着实有些嘲讽。      张油然听这婆子这么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本来今早想给奶嬷嬷们上新席面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她们的奴才思想,不想晚上又遇到这个事情,心里着实郁闷起来。      玉扣,慧儿二人见她面上有些不好过,以为她是丢了脸面而不自在,当即堵了气斥责那婆子道:“先不说主子面前有没有你说话的份,你看看我们几个谁像你这样不懂规矩敢抢白主子一顿,年纪越大越会当差了。别说王妃要吃杂粮粥,就是要吃土做的粥你们也只管做来是要紧,才来了你们这里一天就有了这么件事情,说出去给大家听听,看看是丢谁的脸。”      张油然不发一言,因为她是真的有些赌气,又不能和她们讲平等,自由,民主,和谐这些话,心里又气又急,又悲伤又难过,险些要哭出来,真是太玻璃心了!明知这婆子是故意试探她,明知其他人都在看好戏,又生出各种委屈来。      这婆子原本就和王府里其他婆子们商议过,找机会想让张油然难堪一番,打量她新媳妇不敢施威作福,没想到被小丫鬟们训了一通,顿时拉不下脸来。      便要上前教训玉扣等人,其他婆子一直暗中留心张油然的反应,如果看她是好拿捏的性子便任由这婆子闹去,若是不好拿捏便假意上前阻拦。      张油然原不在意婆子的话,只是觉得她们的想法可悲,独自伤春悲秋起来,不想这人居然如此不耻,还想欺负她的伙伴。      她心里仅存的可怜,可悲,可叹立马荡然无存,直接上前指着婆子的脸呵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动我的人?我竟不知这府里有这样的规矩!”又看向旁边众婆子们说:“你们想着看我好性就索性不管,越发拿住我,将来这府里就是你们的天下,施威作福起来!也不想想,就算我是个软柿子,可这府里又怎能容得你们这些不懂规矩的!”      玉扣等人见她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吃惊,本来觉得自从她昏迷醒来之后就变得没有以前亲密,变得拘谨小心,变得让人看不透,多了许多秘密似的。      “先把这婆子拖出去打五十板子,你们这些看热闹的每人罚两个月月钱!还有!现在就把这府里的账册拿到我那里去,本来这两日不得闲,我不想揽事,大家图个清净,结果倒好!咱们以后谁都别想清净!”      众人见她当真怒了,便战战兢兢跪下请罪,早有小丫头请了几个管事媳妇过来。      此时的张油然真是气的不行,被玉扣等人扶着坐到石凳上,气的脸色铁青,浑身发抖。管事媳妇们见此情景,也都不敢求情,纷纷开解她。      宋明季在外院被灌的迷迷糊糊,听到这个消息,当即清醒了几分,便撇下一众宾客,急匆匆来到内院。      刚出了回廊,就远远看见张油然靠在丫鬟怀里似是在哭泣,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他顿觉血气上涌,怒不可遏地踢断了木栏。      管事媳妇们各个心中暗道不好,怎奈为时已晚,张油然被踢断木栏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身望去,就看见宋明季瞋目切齿地大步走了过来。      宋明季发现她妆都哭花了,更是怒火中烧,张油然见他这脸红筋暴的样子,心中更添了好些委屈,遂快步往自己院里走去。      管事媳妇们见她如此反应,甚是不解,难道不是应该在王爷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被欺负了吗?      宋明季到了管事媳妇跟前,大声质问道:“王妃怎么吩咐的?”      “回殿下,让打这婆子五十板子,另外罚了其余人两个月月钱。”      “打一百板子,其余人罚半年月钱!按本王说的办!”说完便急急忙忙去追张油然了。      张油然扶着丫鬟刚进自己院里,就听见有人喊道:“站住!”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在喊自己,她更不敢逗留了,加快脚步准备进屋关门。不想,直接被人从后面打横抱了起来!      这人一身酒气,就像泡在酒缸里一样,满腔怒火地问她:“还跑不跑了?”      本来她就有些玻璃心,刚刚又被气着了,现在这人又这么凶巴巴地吼着,更加觉得不好受,也来了脾气,又捶又打又踢又踹的在他怀里撒泼。      “放我下去!”      宋明季被她拍打的有些难受,张油然一看这表情,便赶紧吩咐道:“快去拿恭桶过来。”      “放我下去吧,我自己走就行。”她好怕这人吐自己一身啊。      宋明季低头看了眼她的脸讥笑道:“放你下去?让你顶着这张脸来回走?”      张油然只好环住他的脖子,缩在他怀里,就这么被抱进了卧房。      “人来,给王妃梳洗。”宋明季尽量轻轻放下她,自己快步走向恭房,痛快地吐了一阵。      “让厨房做两碗解酒汤来。”张油然说完又叹息了一回。梳洗卸妆完毕后,见宋明季还没出来,她便有些疑心,过去敲了敲后门,“John ?”      没得到回应,她又喊了一声:“John ?我……进去咯?”她轻轻推开后门,只见宋明季吐了满地的秽物,人也趴在地上睡着了。      张油然嫌弃地扒掉他的外衫,搬起他像死人一样的身躯,连拖带拽地移动到了床上。      “莳萝!进来!”      莳萝在外间听到召唤,急忙进来回话。      张油然累的实在说不出话,指了指恭房,莳萝会意,自去让负责恭房的人打扫一番,又点了好些熏香,做好这些后,默默退出了卧房。      张油然把他推到床里躺着,自己靠在床边等解酒汤,心里反复想着他在外院觥筹交错的画面,又莫名委屈了一回。      “王妃殿下,解酒汤送来了。”      听到外间传来的声音,她才收了情绪,“送进来吧。”      玉澈等人走进来,分别安几,置馔,再退回外间。张油然自己先尝了一口,又烫又苦,真想直接浇他脸上。      张油然吹了好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转身准备叫醒睡成死人的某人。可是……      “嗯?你醒啦?”她晃了晃自己的手在他眼前,“醒了就把这个喝光!”没有丝毫疑惑宋明季何时醒来,又何时开始望着她的。      宋明季移开目光看了眼这解酒汤,“好像很难喝啊?”      张油然往前递过去,有些不悦地说:“难不难喝也得喝,自己拿着喝,难不成还要我喂你?”说完又往前递了一下。      宋明季本来想让她喂着喝,不过这女人好像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快点儿接着啊!”又一次不耐烦的催促声打破了他的幻想,宋明季瞪了她一眼,直起身一口气喝光了一整碗。      张油然光看着都觉得苦涩,又递了一碗过去,宋明季面不改色地又喝光了。      张油然接过两个空碗,嫌弃地放到了小桌上,冲着外间喊道:“莳萝进来。”      莳萝收拾了碗碟等,问她道:“王妃还没用晚饭,可是要现在用吗?”      张油然有气无力地说:“不用了,备热水吧。”      宋明季听了插话道:“还是多少吃一些吧,就让她们摆在外间,我也有些想吃东西了。”      “吃了再吐出去?”      “你不吃我吃,到时候你可别馋。”      张油然看着他得意忘形的样子觉得好笑,便吩咐道:“摆到外间吧,只备一副碗筷即可。”      宋明季等到莳萝退出去后,悄悄道:“何苦为难人家小姑娘,你这么吩咐,她是准备我的,还是不准备我的?你一句玩笑话会让她们很担惊受怕。”      张油然本来心里就很在意刚刚和婆子起冲突的事儿,觉得自己好像用权势压人似的,心里的委屈正没处诉呢,他还火上浇油地说这些话。      她的玻璃心顿时哇凉哇凉的了,冷笑一声道:“呵!你心疼人家啊?那你让她们不做奴才不就可以了?也省的受我的气!这王府毕竟还是你说了算,宠着她们一个个当宝贝似的也就一句话的事儿,也用不着你看不上我,我自己离了这里,让你们逍遥自在!” ☆、蜜饯   张油然的满腔怨气翻涌而上,哇的一下,把刚刚在车上吃的那些吐了个一干二净。      宋明季完全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还没消化刚刚那些言辞,又被她呕吐的阵势吓到了。      “快传大夫过来!外面的人。”      莳萝和玉澈面面相觑,刚刚两人一直忙着传饭等事,完全没留意里面发生了什么。玉澈首先喊来小丫头去传话请大夫,莳萝直接推门而入。      只见王妃双眼微闭,昏死过去了,王爷正抱着王妃在怀里,用力掐人中,脸色很不好看。又瞥见床边的秽物,便喊来小丫头进来打扫。      “殿下,该请王妃过去请脉了。”      宋明季知道那繁琐的规矩,便吩咐道:“不用折腾了,立即喊大夫进来。”      莳萝无法,只好让小丫头领着大夫们进来,又急忙走到床边想要放下幔帐。      宋明季要被她们这迂腐的想法给气炸了,尽量平静地说:“不用放下幔帐,无关人等都出去吧。”      几位太医一进来,也被吓了一跳,王妃就这么暴露在他们眼前,几人都显得手足无措起来。      宋明季看着他们的样子更是要气死了,催促道:“快些给王妃诊治,拿出你们的本事!”      几位太医忙跪下请了罪,方上前一一请脉。宋明季看着他们低声蹙眉商讨病情的严肃神情,不由得担心起来,也悔自己一时失言。又想到这世界唯有他俩三观一致,相知相惜,自己那番言语定是让她伤透了心,才使得她如此伤心绝望。      又想到她即使受了委屈,也没有借题发挥,胡作非为,反倒暗中施恩,小事化无,越发自责起来。      几位太医见他如此神伤,不免重视起来,几次探讨之后终于总结了病因:“王妃殿下原本五内郁结无法疏解,后又再次加重心结,才致一时昏迷,想必得了殿下的悉心照料定会恢复往日的神采。”      “王妃殿下想必一直脾胃极差,又逢各种大事小情,饮食不规律,加上一直奔波操劳,乃至伤了根本。”      “臣等开了几副方子,有调理脾胃的,有巩固根本的,还需按时服用,方可见效。”      宋明季一直抱着她,不方便送几位太医,遂喊了人来送他们出去,惜月便找来婆子打赏并领了出去。      “把方子拿来给本王。”      玉扣和慧儿拿了方子进来,直接跪在地上请罪,宋明季怕吵醒她,便让她们先到外间等着,又喊了几人进来伺候她,自己来到外间。      玉扣两人跪在地上,宋明季心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什么时候关注过女人的事儿了,便应着头皮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本王多少了解一些,你们二人护主有功,该赏才是。王妃此次病重与你们并无干系,无需介怀,至于该怎么赏,等王妃好了之后再做定夺,还是该怎么当差就怎么当差,各自当差去吧。”      两人听了,磕头谢恩了一番,各司其职去了。宋明季抬头看见桌上摆的饭菜,又哀叹了一回,盯着方子发呆。      恍惚之间,似是听得有人说王妃醒了,激动之余他却犹豫了,坐在软榻上不敢进去。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越来越在乎她,越来越紧张她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得到线索发觉谢衍就是绣LOVE图案的人的时候?还是在马球场外她喊“John ”的时候?还是在得知蜀王妃是她的时候?还是在谢府院子里相遇的时候?是昨日亲迎之时?或是昨晚共度春宵之时?      张油然也没想到自己会又吐又晕的,这千金小姐的身躯还真是金贵啊。其实她刚刚的一番激烈言辞乃至呕吐晕倒完全是因为吃醋,只不过她自己还没意识到而已。      她微微抬眼看了一圈儿,没有看到某个人,心里不知是失落还是开心,“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休息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大夫开了几副方子,已经在煎药了,一会儿给王妃送过来。”      “我不想喝,别拿过来了。你们都去各自休息吧,我有事再喊你们。”      莳萝给众人使了眼色,大家都退了出去,宋明季见她们都出来了,便问道:“王妃怎么样了?”      莳萝摇摇头道:“说是不让把药送进去了,还让我们都出来。”      “药煎好就送进来。”宋明季说完,便推门进去了。      张油然听到有人进来,翻了个身面朝里面,听着他的脚步声,她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一丝丝窃喜,这是为什么?      她尽量平静下来,闭眼休息,宋明季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室内一片静谧,两个闷葫芦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待着,张油然完全不知道他在看自己,还以为他因为刚刚的事情在生气。      “殿下,药煎好了。”      宋明季走到门口接过案子,问道:“还有别的药了吗?”      “回殿下,今晚就只吃这一副。”      宋明季点点头,“下去吧,有吩咐再叫你们。”      他端着案子走到床边放下,药味儿甚浓,不禁皱了皱鼻子,边想着她刚刚吹解酒汤的样子边吹着汤药。      等吹的差不多了,又学着她的样子尝了一口,强忍着苦涩对张油然说:“起来喝药吧。”      张油然也闻到了这刺鼻的药味儿,把头埋到被子里道:“我不喝,我又没病,乱喝才会喝出病来呢。”      宋明季往前挪了挪,伸手拽了拽被子哄道:“没说你有病,体虚而已,这些都是进补的,喝了没坏处。”      “没坏处那你自己留着喝呗,反正我不喝,我要睡觉了。”      宋明季听着她这语气,便正经起来道:“刚刚你让我喝解酒汤的时候,我可是全喝光了的。”又扯了扯被子道:“有蜜饯,先吃一颗,嘴里甜了之后再捏着鼻子一口气喝掉,怎么样?”      张油然听到“蜜饯”二字,便探出个脑袋沮丧地说:“我饿了……”      “我也有点儿饿了,这一晚上一直喝酒了,都没怎么吃东西。”      张油然看着他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你……不生我气啦……我刚才……”      宋明季转身拿过一颗蜜饯放到她唇边,语气诚恳地说:“你怎么会认为我在生气?刚刚并不是你的错,是我失言,明知你受了委屈还……”      “好啦好啦,我要喝药了。”张油然听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打断他,张嘴含住他手里的蜜饯,又利落地爬起来仰脖喝光了汤药。      “太苦了!这什么鬼医生开的药啊!”      宋明季被她吼回了神,鬼使神差地把被她吻过的手指放在了嘴里。      张油然连续吃了好几颗蜜饯,根本没注意他的动作,“这蜜饯太好吃了!好棒!”      宋明季呆呆地点点头说:“好棒……”      “你也吃一颗。”一边说着,一边拿开他的手,把蜜饯推到他嘴里,“怎么样?”      “好吃……”他当然不是在说蜜饯好吃,不过,反应很迟钝的张油然却用力点了点头道:“嗯嗯!好吃极了!再让她们拿点儿过来。”      她哒哒哒跑到外间,准备告诉她们拿蜜饯,却瞥见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莳萝见她这个样子,便问道:“王妃要用饭吗?我再去让人准备。”      “那这些放在这儿做什么?”      “……”      宋明季坐在床上,对自己的表现很鄙视,冷静了一会儿走出来道:“这个凉了,撤了吧。”又冲着张油然说:“不是要吃蜜饯?”      “对!对!对!拿些蜜饯进去,还有茶果子。”      莳萝忙喊了小丫头去准备,又问道:“两位殿下要用晚饭吗?”      张油然刚想答话,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宋明季,宋明季知道她的心思,便好言相劝道:“太晚了,吃多了你又该不舒服了,有蜜饯和茶果子还不够吗?”      张油然听了,非常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进了卧房,宋明季紧跟着吩咐道:“澡间备热水,本王和王妃要沐浴。”      张油然直接甩了个枕头到他身上,“我才不洗呢,流氓!”      “对,我就是流氓,你能把我怎么样呀?我现在是你相公。”      “哎哟哟,少得瑟吧,你以后都别睡我这儿。”      宋明季蹭蹭上前两步,一屁股坐在绣床上,挑衅地说:“别想赶我走。”      “……”      “因为我没让你吃晚饭?就说这些话欺负我?真是馋猫。”      “……”      “去洗澡吧,Girl first.”      “……”      “我不介意用你的洗澡水。”其实他心里想说的是“我求之不得想用你的洗澡水,最好是共浴……”      “我漱漱口就行了,不洗了,你自己去洗吧。”说着,便去了外间要茶水漱口,并催促茶果子和蜜饯。      宋明季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立即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明显,吓到她了? ☆、殷勤   张油然在外间坐了好一会儿,有些摸不透自己的心思,这戏是不是演过头了?又立刻安慰自己,别胡思乱想,假的而已!      玉澈看着她的样子,叹气道:“王妃殿下又疯魔了。”      “谁疯魔了?我要吃蜜饯!吃蜜饯!”      浣绡把案子塞到她手里道:“这些够吃了吧,快进屋歇息去吧,太晚了。”      张油然又给自己做了一遍思想工作,然后才回到卧房。宋明季正在洗澡,她朝澡间翻了个白眼儿,径直走到屏风后换了睡衣。      等宋明季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正坐在床边吃吃吃!      “喂!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宋明季低头看了看自己,“我没不穿啊?”      “辣眼睛!”张油然快速塞进嘴里几颗蜜饯,翻身朝里躺着去了。      “我这身材还辣眼睛?你要求也太高了吧。”      “管你辣不辣?总之就不许穿这么少!暴露癖!”      “我睡觉难道还裹成粽子?”      “哎呀哎呀,别说了,我要睡觉了。”张油然把头埋的更深了,她可不想让宋明季看到自己红成水煮虾一样的耳朵。      宋明季偷偷捂嘴笑了起来,他就是故意穿这么少为了诱惑她的!效果不错哦!      他倾身吹灭了烛火,却依然觉得床上的人儿是那么耀眼,他又轻轻摇了摇头,以她这个缩头乌龟的性格,怕是很难追到手啊!      晚安,My Angel.      第二日一早,当宋明季喝了两碗杂粮粥之后,一众婆子媳妇纷纷在前厅院内哀嚎。      “殿下千金贵体,怎可用此等畜生之食!”      张油然充耳不闻地喝着小米粥,“美味!再盛一碗来。”      “多吃些肉吧,今天要回门,会很辛苦。”      “我发现我越来越懒了,不想出门,好几天都没练字了。”      “等从你府上回来,咱俩一起练。”      “你看这,有清净日子过吗?”      宋明季侧过身子,胳膊肘支在桌子上,靠近她道:“你求我,我就帮你摆平她们。”      “求?你?”      “或者答应我一件事儿,我还没想好是什么事儿,想好了再让你兑现。”      “你中邪啦?”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他额头。      “啧!”宋明季抓住她的手嗔道:“说正经事儿呢,瞎闹什么呀。”      “你刚刚那个样子居然是在说正经事儿?明明是纨绔公子逛窑子。”      宋明季赶紧捂住她的嘴,“姑奶奶,你个女孩子知道什么是窑子。”      张油然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拿开他的手道:“别动手动脚的。”      宋明季看她红了脸,才知刚刚太唐突,也有些不好意思,便起身对她说:“我去给她们点儿教训。”      张油然仍旧低头夹菜不去看他,敷衍道:“好好说话,别自己动了气。”      没一会儿,宋明季阳光灿烂地回来了,坐到她身边一副求表扬的样子道:“我就当你许了件事儿于我咯,不许抵赖。”说完,便想捏她鼻子一下。      张油然赶紧躲开道:“我可没许你什么,又不是我求着你去教训的。”      “呵!过河拆桥啊?这可不行。”      张油然撂下筷子,准备好好和他理论一番,就听得惜月进来回话说:“几位舅爷正在门前下马。”      宋明季瞄了张油然一眼问道:“Who?”      她偷笑了一下说:“My brother.”      宋明季听了,立即起身道:“你慢慢吃,我去招待就好。”      张油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觉得无比安心,她又立即被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震惊了,在心里默念几遍“只是演戏而已”,方平静下来。      张油然默默地又吃了很多,简直就是养猪啊,食量大,不爱动。      “王妃还是少吃些吧,一会儿坐车怕是不舒服。”      “那就撤了吧,记得在车上备茶果子和蜜饯。”张油然依依不舍地回到卧房更衣。      由于宋明季不在,她便没到屏风后面去,众丫鬟正人手一件垂首侍立,不想宋明季急匆匆推门而入,不禁被眼前的画面震住了。      紫纱微遮,亮白的后背若隐若现,他的双眼不受控制地往下看去,两瓣微翘……      “还不快出去!”张油然顺手扯过一件罩在自己身上,迅速跑到屏风后面去。      “我我我我……”      张油然没理会他的结结巴巴,吞吞吐吐,毕竟是她自己没在屏风后换衣服,也不能怪他突然进来。      羞死人了!不活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得换衣服不是。”宋明季又咽了好多口水,终于说出句完整的话了。      “别废话!去别的地方换衣服去!别让我看到你!”      宋明季哪里还能等她说这句话,早溜到侧室更衣去了。      张油然从卧房出来,正好遇到从侧室出来的宋明季,宋明季冲她笑了一下,张油然极不自然地扭过头,准备开溜。      宋明季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道:“别丢下我。”      她甩也甩不开,就这么被拉着登了车,“你和我坐一辆?”      “我的车在前面,人在这里,无妨。”      多尴尬啊,这人怎么想的啊,脑子进水了吧。“谢衍的兄弟们呢?”      “他们在最前面骑马。”      她还是觉得尴尬,只好装作看向窗外。宋明季转过头强忍着不笑出声,他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幸福,他这人,一开心就会得意忘形,还是老实点儿比较好,免得被赶下车,那就尴尬了。      “咳咳……外面有那么好看?”      “和我们生活的世界有一些差别,来了一趟怎么也得多了解一些才不亏嘛。”      “那……有机会带你出去转转?你愿意吗?”      张油然亮着眼睛转过头来,“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我也有机会出去?”      “嘘。”      张油然也跟着把手放在唇边,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外面的情况。      “你想去哪儿?不危险的地方都可以去转转。”      “真的吗?”张油然跪在车里一把搂住他道:“宋明季,你真好!你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只要别让我闷在府里就好。”      宋明季挣扎了两下居然没挣开,这女人也太激动了,要坏事儿了。      张油然放开他,拿过一个茶果子塞进他嘴里,一脸谄媚地说:“嘿嘿,多吃些多吃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宋明季被她看的直发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心早就被她盗走了,现在连身子也想要霸占吗!      张油然自动忽视了他惊恐万分的眼神,殷勤地倒了杯水,“渴不渴啊,这个是清泉水,我让人特意去接的,尝尝。”说着,强行把水喂进了他嘴里,就差把茶碗也塞他嘴里去了。      宋明季就着她的手喝了口,好喝,不错,“古人不是总在野外洗澡的嘛,这个不会……”      “别被电视剧骗了,没人会在水源处洗澡,放心喝吧,我还打算早起接一些露水,或是冬日存一些雪水,也不知可不可行。”      “可以一试。”      张油然听他这么说,不禁心里窃喜起来,到时候就拿他做试验品最好了。      “偷笑什么呢?”宋明季看她强忍着实在辛苦,便故意这么问道。      张油然摇摇头,“你看错了,我刚刚可没笑。”      宋明季伸手拽了拽她耳朵道:“你不知道你在说谎的时候耳朵会变红吗?哈哈哈哈。”      张油然正着急自己的红耳朵,突然察觉到车停了下来。宋明季也察觉到了,便止住了笑声,拨了拨窗帘。      “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她新婚当日明明没有这么快到的。      “没什么,谢冲他们去看了,过一会儿应该会过来禀报。”他立即放下了窗帘,不让身后的人看去。      “你可别这么直接喊他名字,对别人应该称呼他为……大内兄,谢茂就是二内兄。”      “谢茂,谢景,谢宽是李诵的表弟。至于谢冲,谢办,谢观,以前一直都是以字相称的。”      “对哦,一会儿从谢府出来,我们还得去平阳长公主府,还有陆府。”      宋明季一听“陆府”二字,顿时有些不开心,“你难道不知道?”      “知道什么?”      “如果你不嫁给我的话,你现在就是陆探捷的妻子,或者是史子防那个大傻子的!”他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      “啊?”她真不知道!怎么从来都没人告诉过她!“你怎么知道的?”      “平阳长公主告诉我的,谢冲,谢茂他们几个也会有意无意地留意这两个人,最有可能的是史子防,他是未来的莱国公继承人,他母亲又是你堂姑母。”      张油然一直是目瞪口呆状,“可是谢衍才十三岁啊!”      “十三岁不还是嫁给我了?你做什么梦呢!这里的十三岁和咱们的十三岁有很大的区别啊!宫里每次新选的女孩子都是这个年龄段的,还有十一岁的呢!太子睡了多少东宫的小女生,那个生有一女的田氏宫人就是因为早产加难产而去世的,当时她才十三岁!”      那个田氏,她是知道的,那个刚出生的小郡主一直由谢藇抚养,可是她不知道那个女孩儿才十三岁啊!      宋明季看着她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赶紧安慰道:“别害怕,有我在就不会有人伤害你。” ☆、回门   张油然不住地发抖,双手抱膝,仿佛看到了那个可怜女孩子临死前的样子。      宋明季往前凑了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多想,每个世界都有可怕的一面,有很多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在这里,人的寿命普遍都比较短,早些繁育下一代也是延续血脉的方法,自然的法则罢了。”      “好可怕……宋明季。”      宋明季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眼睛看着远处,无比坚定又温柔地说:“我会保护你,别怕。”又察觉到她在不停地发抖,嗤笑一声道:“就这个胆量,还想着到外面去闯荡?也只有在我跟前才敢耀武扬威地横行霸道。”      “我觉得我以后无法直视太子了,好可怕。”      “你有机会见到他吗?再说,他只是一个代表而已。”他可不敢再举例子了,这女人的胆子也太小了。      “唉……”张油然深深地叹了口气,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他怀里。这是个什么情况!宋明季也搂的太紧了。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刚刚……”      “哦……”宋明季也觉得有点儿尴尬,快速松开她,双手来回在自己腿上蹭来蹭去。      张油然脑子里飞速旋转着,快找个新话题,“刚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张油然极不自然地问,宋明季极不自然地答道:“没事儿了,我也不太清楚,吃蜜饯吃蜜饯。”说着,自己先拿了颗含在嘴里。      车里就是这么个尴尬的气氛,一直维持到谢府门口,谢府的几个总管赶紧到蜀王车前请安,只见宋明季潇洒地从后面的车上走了下来,众人大跌眼镜,赶紧退出去了。      宋明季转身去扶她,悄声道:“尴尬归尴尬,戏总得演下去的。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抱你出来啦?”      张油然整理了一下衣衫,伸出手搭在他手里,宋明季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慢慢地扶她下来。      两人又按规矩行了一串儿礼,便到了后院参加家宴,王明蕴,白初宁两人自在屏风后令设一桌,宋明季坐首席,众人都开怀畅饮起来。      张油然和老太太,太太们坐在另一桌话家常,她最不擅长的事情。      宋明季一直偷偷观察着她的样子,真是难为她了,和几位没有多久感情的“亲人”装亲密,也是很头疼的一件事儿。      两人没有久留,用过午饭便匆匆赶往平阳长公主府,徐老太君和陆夫人虽然很舍不得,也只能如此罢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再见面,不急在一时。      宋明季依旧登了她的车,张油然又不能当众赶他下去,只好这样了。      “谢府的酒很好喝,很清,又甜甜的。”      “……”      “两个宝宝也好可爱,机灵极了,吃东西的样子和你很像,很专注,眼睛亮亮的。”      “……”      “刚才我看你吃的很少,饭菜不合胃口啊?”      “宋明季!要么闭嘴!要么下车!”      “嘿嘿嘿。”宋明季谄媚地笑了两声之后,安静地缩在角落里了。      没一会儿,马车就停在了公主府门口,张油然依旧被他扶下了马车,两人在府内穿梭,张油然不禁感叹起来,一梁一柱皆凸显华丽富贵,先帝和太后果然对公主宠爱万千啊!      宋明季看出她的惊讶,便道:“咱们府里也可以雕梁画栋起来,等回去我就吩咐人办此事。”      张油然瞥了眼左右,悄声说:“快别,劳民伤财的,这是剥削。”      “瞧你说的,付出与收入不平等才叫剥削,我又不差钱,多多的给他们钱就是了,何谈剥削。”      张油然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是这样吗?”      “放心吧,那些匠人不会吃亏的。”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前厅,便不再言语,安静地等着。不多时,只听得阵阵华服摩挲声,公主从后门走了进来。      二人忙起身行礼,“给皇姑母请安。”      早有宫人们上前,躬身捧着托盘,二人又忙谢恩。      “以前,衍儿是侄女,现在好了,成了侄儿媳妇了。你和太子同胞兄弟两个娶了藇儿和衍儿两个同胞姊妹,果然是姻缘天注定,凭谁也违拗不得的。”      张油然还没消化完这么大个信息量呢,只听公主又道:“在虢国公府用过饭了吗?”      “用过了。”      平阳长公主点点头,“很好,我也不留你们了,想必你们还有别的事情,别耽误了。有一点要记住,咱们至亲要多走动走动才好,原来碍着我的身份,很少能和老太太,太太们一聚,现在你也有了身份,大可不必像从前一样拘礼才好。”      “诺。谨记皇姑母教诲。”      “记住就好,去吧,我也该进宫复命去了。”      两人告退之后,张油然明显脚步匆匆,宋明季想着她怕是有话要说,便也加快脚步。及至门前登车,她反倒握住他的手不放,示意他也登这辆车。      两人先后登车,张油然立即关了车门,等到后面所有人都坐好后,车队方缓慢行驶。      张油然一直示意他不要说话,直到车队渐渐远离了公主府,她才缓缓开口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为什么这么问?”      张油然一直盯着他的脸,想了想道:“刚刚平阳长公主的话,明明话里有话。”      宋明季看着她紧张严肃的表情,笑了一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如此紧张兮兮的。你别胡思乱想,她只是站在长辈的角度多说了两句而已,你宫斗剧看多了吧。”      “真的吗?是我多想了?”      宋明季不想和她继续谈这个话题,便岔开话题道:“一会儿到了陆府,少和陆探捷说话!”      “啊?”      “啊?什么啊?那小子觊觎你很久了!”      “哦……”张油然点点头,“那我根本不知道的啊,现在不说话多尴尬呀,我还是依旧装不知道吧。”      “不行!他!太后那日召你们进宫听封之后,他就立马睡了他的两个丫鬟!”宋明季看着她震惊的表情,又补充道:“不信的话,一会儿你自己看好了,那两个丫鬟已经梳了妇人髻了,程老太君知道后勃然大怒,宋夫人又是大伯母没法管,最后到底程老太君心疼那两个女孩子,摆酒设宴的开了脸,过了明路。”      宋明季又发现她完全呆愣住了,更是气的不行,“你呀,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多些防人之心,无论古代现代,总有好人坏人之分,尤其是那些明处是人样,暗里不知什么样的人。”说完,又叹了口气,“我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你也听不进去一星半点儿的。”      “嗯,我……明白你说的。”张油然只呆愣愣地点着头,“这个世界,有权有势的男人,想睡多少女孩子,就睡多少,合法的……唉……”      宋明季摇摇头道:“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我就不那样。”      张油然突然嗤笑了一声道:“那可说不准,太后想我年纪小,可能伺候不好你,兴许明日就多赏你几个媵来呢。”      宋明季往前凑了一步,双指挑起她的下巴,戏谑地说:“我就中意你伺候我,伺候的很好。”      张油然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谁伺候过你了!”      宋明季依然得瑟地说:“那今晚,咱俩可以试试。”说完,还冲她挤了挤眼。      “要死啊你!”张油然蹭地一下站起来,“哎哟。”      “我开玩笑的,别当真,演戏而已嘛。快,我给你揉揉。”说着,便准备给她揉揉。      她急忙挡开了他的手,“没事儿,撞到凤冠了,不疼。”他既然说是演戏,那就没必要追究下去了,虽然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失望,这是为什么?      “你别生气,我这个专业演员,平时也是需要入戏的,你千万别生气。”找这个理由应该可以吧,真是急死人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张油然面上非常大度地说:“我明白我明白,是我不专业,总以为你在耍流氓。”又扯了个非常假的笑容道:“以后不会了,你尽管演,我随时配合,你多指点指点我。”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到了陆府,下车前,张油然突然拉住他,悄声问道:“那我见到陆探捷该怎么办?”      宋明季明显感觉到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在颤抖,心下又是一阵心疼,便安慰她道:“就像以前一样,有我在他应该不会怎样。”      “可是我一会儿要去内院找陆三儿她们说话。”张油然自己怕是不曾发觉,她此时的表情有多无助。      宋明季强颜欢笑地哄道:“你身边有那么多人跟着你,程老太君处又满屋子都是人,哪怕是在外面,丫鬟婆子都在,他能怎么办?”      张油然听了,虽不像之前那么恐惧了,但还是愁容满面。      “你这样子,分明是告诉别人我待你不好,那陆探捷看了岂不更加心存希望?”      “是哦,他睡了丫鬟顶多算作失恋之后的发泄,这个世界的大家公子只敢欺负奴才命的年轻丫鬟媳妇罢了,还做不出欺辱公侯小姐的事儿。”说完,瞬间满血复活,斗志昂扬起来。      宋明季心中暗暗摇头,万一真有另类呢,又不能再和她讲这样的话,反正有那么多人跟着,也生不出什么事来。      如此想着,两人这才下车,张油然径直去了内院,那陆探捷怎么也不能这么快就进来内院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的时间线好慢啊!得加快速度了。 ☆、心思   陆探沃和陆探若两人早就迎了出来,张油然立刻问道:“三姐姐许了哪家了?”      陆探若悄悄冲她耳语道:“就是莱国公府史大公子。”      张油然听了不禁疑惑起来,但也没表现在脸上,装作不知的样子道:“史大公子?我们西府姑太太的大儿子?”      “可不就是他。”      “那一日在马球场,我看他照顾史妹妹的样子,想必是个好夫婿,恭喜姐姐了。”说着,便屈膝福身,又问道:“婚期可定了?”      “定下了,就在下月二十八日。”      陆探沃拉住她小声道:“太后娘娘怕是熬不过这几个月了,这京城里都乱成一团了。”      张油然点点头道:“官媒们趁此大捞一笔,这孝期内也就不怕了。”      “正是如此。”      三人正说的热闹呢,尹舒含和林蓉走出来道:“老太太让我们来催,我说急什么,定是她们姊妹在说悄悄话,果然不假,还不快进去,老太太等急了。”      三人也笑了一阵,方进了屋内。程老太君搂住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又告诉她陆探沃许了人家之事,大家说笑一回。      其他人在斗牌子,张油然和陆三儿,陆四儿坐在软榻上边吃边聊,主要和陆三儿说了很多史子防的事儿,陆四儿在一旁傻愣愣地听着,引的大家笑了一回。      又过了一会儿,有婆子进来回话道:“蜀王殿下要进来请老太太,太太的安。”      尹舒含推了牌桌笑道:“哪里是来看老太太,太太的,分明是嫌咱们把妹妹留的时间久了,进来要人来了。”说的一屋子人都笑倒了。      张油然羞红了脸,准备上前拧她的腮,被陆家姊妹强拉住了。      等到宋明季进入屋内之时,尹舒含等人早进了后面大丫鬟的屋内闲聊去了。      陆探通一见到她,就立即跑到她身旁,“谢姐姐。”      宋夫人怕蜀王多心,赶紧招呼陆探通道:“通儿过来。”      宋明季给程老太君和宋夫人行了礼,又接了婆子递过来的托盘,大家闲聊一会儿,两人便告辞离去。      直至登了车,两人依旧同坐一辆,“别怕,他又不会伤害到你。”      张油然听了,点点头道:“刚开始我还提心吊胆的,不过过了一会儿就没担心了,他又不是疯子。对了,陆三儿怎么许了史子防?按你说的,史家应该向我提亲才对呀?”      “你说这个啊,你们几个刚被召进宫中,史家就行动了,其实应该说是陆家留了个心眼儿,没有过早答应别家。”      “不是说太后……那怎么还不赶紧答应?”      “她那种身份又不愁嫁,这种时候越拖一拖越好,就算再过几年,找个年纪小一些的丈夫反倒好,而如今,适龄的各继承人里无疑是史子防最出色。那人我试探过几次,有上进心,有思想,最重要很疼女人还不花心,唯一缺点就是心眼儿太实,所以谢家兄弟一直属意于他。再者就是谢茂了,她如果等过了太后孝期再择夫婿,估计就是嫁给谢茂了。”      “哇!你简直就是京城的八卦王啊!再说说,还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儿呗。”      宋明季听了这个评价,似乎有些不满意,蹙眉道:“八卦王?”      张油然用力点点头,学着那个鼓掌的动作鼓起掌来,“棒棒哒。”      宋明季本来想借此敲诈她一番,不过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人回到自己府里时,已是傍晚,这串了一天门子真是累死了,莳萝收了各府里送的东西,均登记入册。      又过了几日,每一日都是千篇一律的设宴请客,各府诰命小姐们来贺,张油然觉得就像上学时安排学习小组一般,倒没出什么岔子。又从这几日的安排中分辨出了哪些丫头可培养,哪几个婆子不拿大等等,每一日都闲不得。      至晚间歇息之时,两人无非交流交流经验,互相出出主意这样,或是累极了直接安歇,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每日宴请,又逢谢观完婚,在西府热闹了一整天,张油然一回到王府就开始不舒服。      “你快出去吧,我就是大姨妈来了,别溅你一身血。”      “你瞧瞧你这脸色,还想着开玩笑,快少说两句吧。”      “我真没事儿,这传统中医就是好,自从来了这里,一直在调理,每次都不那么疼的要命了。别说我了,就外面她们,哪个不是小姐命?”      “别东扯西扯的,老老实实躺着吧。”宋明季俯身给她掖了掖被子,自己搭了边儿坐在床边看书。      “我和你商量件事儿呗。”      宋明季头也没抬地答应着,“嗯,什么事儿。”      “正经事儿,你先别看了。”说着便要起身去抢他手里的书。      “哎哟,姑奶奶,你就不能不作,非闹的肚子疼腰疼的才甘心?”      “很重要,必须现在说,怕我一会儿又忘了。”      宋明季又把她按在床上,点头道:“说,我听着就是了。”      “是这么个事儿,莳萝,玉澈二人也都大了,本来陪嫁丫头有一部分是准备给你的,你说怎么办吧。”      “你的打算呢?”      “如果你没看上她俩,那就帮忙留意留意你那边的人,老实听话人好的,她俩现在不是奴籍了,教养气质也配的上你的人。”      宋明季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那你还有顺心的人使唤吗?”      “二等丫头们也很伶俐,还能再使唤二三年,这期间再挑几个小丫头上来,如此循环。”      “那为了你有可心的人使唤,我就委屈委屈,收了她们,你看可好?”      “给你?我还怕委屈她们了呢?你爱收谁收谁,反正别打这屋里人的主意。”      “你就这么信得过的她们?”      张油然微微蹙眉道:“什么意思?”      “这几日事情多,我就给忘了,我又分不清她们谁是谁,反正有两个人总是招惹我。”      “哇!还有这种事儿,说说呗,怎么招惹你的。”      宋明季看着她这个八卦的样子,瞪了她一眼道:“你就不担心我被!被!”      “被睡了?哈哈哈哈,确实危险,整个内院只有你一个男人,她们不惦记你才怪。”      “那正好,都放出去。”      “你就没有几个相好的?我做个人情,留下她们伺候你。”      宋明季正郁闷这事儿呢,又听她这么取笑,当即添了好些烦恼,这女人何时才能知晓他的心意啊,唉……      “怎么突然愁眉苦脸的,不是被我说中了吧!你还真……”      “我要是真有别的女人,还用得着和你在这儿演戏!”      张油然看他真急了,便收了嬉笑,扯了扯他袖子道:“别生气啊,我乱讲的,我知道你不是随便的人。等我得闲了,就安排到年龄的都放出去,愿意回家的就给银子归家,愿意嫁人的就安排嫁人。这样好不好?”      “唉……只是又辛苦你了。”      张油然心中欢喜了一下,谦虚地说:“哪里的话,我也不能在这儿白吃白住白享福嘛,总要出份力。那……莳萝和玉澈的夫婿还请你多留意,好不好?”      “给我揽了这个瓷器活儿,说吧,怎么谢我。”      “嘿嘿,你这不是正好有金刚钻儿嘛。”      “别转移话题,怎么谢我?”      “啊!我困了,要睡觉了,晚安。”说着,便翻身钻进被子里。      “你不谢我是吧,那我就找那好吃懒做,吃喝嫖赌的给她俩,看你心不心疼。”      “宋明季!你这个!你趁人之危!”      “哎哟,姑奶奶,你轻点儿起来,一会儿肚子又该不舒服了。”宋明季再次把她按在了床上。      “还不是因为你,哼!”      宋明季怕她再动气,便问道:“明日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准备着。”      “就按份例来就行,我这没来这儿几天,就胖了一圈儿了,衣服全都重做了。”      “你转过身来呗,咱俩好说话,让我一直看着你身后,多不好。”      不是她不想转过去!实在是不好意思面对面离那么近啊!      “离这么近你不觉得尴尬?又不是情侣,假夫妻罢了,多尴尬。”      “虽然不是情侣,但总是好朋友吧。”      “有好朋友睡一张床上的吗?”      “这不是迫不得已嘛,委屈你了,清白姑娘家和我在这儿不清不楚的。”      宋明季突然说起这个,倒让她很不好意了,“别别别,也不能这么说,是我自己愿意的,你又没强迫我,我和你又没什么苟且,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唉……      两人就这么各自忧愁起来,谁都不敢开口破坏这现有的平衡。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制造机会让他俩互相表露心意!!!!!!! ☆、表露   过了几日,统一安排了想归家的宫人家属来接,又有各种托关系想要求娶的,张油然纷纷重视起来,一想到她们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心里便觉得不踏实。      又值太后病危,以前还能强撑着露面,也不想公示病危的状况,如今病情加重,这才正式给贵族们发信号。      张油然每隔四日便要去宫内侍疾,这一日正是她和陆探濡还有皇上的曹昭媛,安修仪侍疾,四人皆是素颜简妆。      本来应该一日重过一日的病情反倒明朗起来,众人心中都清楚这是回光返照,不觉更加悲伤起来。      张油然回到府中依旧忙碌,她新提拔了玉扣,玲珑,束云,青芜四人为助理,她不在的时候总揽对外事项。四人回禀了今日的礼尚往来事项,她大致了解了一下,便去了澡间沐浴。      绮兰和浣绡领着几个小丫头在屏风外教导一些主子的沐浴习惯等等,张油然也竖起耳朵听着,原来自己这么奇葩的吗?规矩这么多。      正思索着,忽听得卧房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绮兰正准备掀帘子,不妨宋明季迎面走来,满身酒气,含糊不清地吩咐道:“都下去吧。”      浣绡,绮兰赶紧领着小丫头们从另一处门出去,张油然急忙从浴桶中爬出来,也顾不得浑身湿漉漉的,直接套了好几层衣服在身上。      “这么着急做什么,等我和你一起洗才好。”宋明季一边说,一边脱衣服。      张油然胡乱套了衣服走出来道:“你这是在哪儿喝成这样了?太后都那个样子了,你还有心思喝酒?”      “太子他们非拉我去,我能不去?再说了,你刚出宫,太后就生龙活虎的了,母后把我们都叫到宫里去磕头,父皇也高兴的不行,让太子领我们兄弟们去东宫喝酒。”      “先别啰嗦了,舌头都伸不直,倒是有脑子组织了这么一车的话。”她系好了腰带,走上前去扶他。      宋明季仰在榻上,散着衣服,斜眼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当即起身扑在了她怀里,呢喃耳语道:“张油然,我爱上你了,好爱好爱你。”      张油然听了,很震惊,又很伤心,推了推他说:“别说胡话,你知道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男人喝了酒怎么都这样?”      宋明季向后一仰,直接抱着她倒在了榻上,一遍遍重复道:“你很坏,我对你是真心的,真心的,你却对我不理不睬,你总是践踏我的真心真意,总是告诉我这是在演戏,你逼我。”      张油然没有反抗他的拥抱,就这么安静地听着他的牢骚,就像做梦一样,感觉那么幸福,那么兴奋,那么激动。哪怕明天这梦醒了,人散了,他忘记了,至少自己记得,哪怕一切只是梦罢了……      后门外的绮兰和浣绡等的很是焦急,听见没有声音了,便放心地推门进来,不想却看见了两人相拥而眠的样子。      两人赶紧轻轻关门,退了出来,吩咐等候收拾澡间的人道:“你们都回去安歇吧,明日再传你们过来收拾。”      其他下人哪里敢有异议,屁颠屁颠地给绮兰和浣绡问了安,便散了,她二人自在澡间外面的后间上夜安歇。      第二日天还没亮,宋明季头痛欲裂地醒了过来,澡间的烛火马上就要燃尽了,透过微光,他努力甩了甩头,发现了缩在自己怀里的人儿。      他定睛一看,这不是在澡间吗?又看了看自己,胸膛袒露,衣衫半遮,什么情况?      他努力回想着,当昨晚的画面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放的时候,他的眼神从惊讶,懊悔,无奈直到重新恢复平静。      自己昨晚呢呢喃喃地说了那么多,这女人听了是怎么想的呢?想到这里,他又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搂住怀里的女人。      澡间的氤氲暖气早已散去,导致这空间有些阴冷,张油然不自觉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宋明季便抱着她回到了卧房。      绣床上的被子被熏的暖暖的,此时也只剩一片冰凉,他把她裹成了粽子,便到外间唤人拿新的汤婆子进来。      宋明季包好了温温的汤婆子,也钻进了她的被窝里。张油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热醒了,这天气虽然冷暖不定,不过也用不上这么热的汤婆子呀。      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宋明季见她醒了,便问道:“冷吗?还早呢,现在是半夜,继续睡吧。”      “你……怎么在我被子里,快出去!”      宋明季按住她挣扎的双手,“我昨晚说的话都是真心的,相信我。我没有胡言乱语,我是真的……爱你。我本来不想说出来的,我怕说出来之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了,我怕我连假丈夫都不能做了,我怕你会厌恶我,我……真的不是演戏,我怎么可能随便答应和不认识的女孩子做假夫妻?我怎么可能对不认识的女孩子那么好?还时不时撩一撩?那是中央空调!”      他越说越激动,张油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别说了,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你爱我,语无伦次的谁要听你胡言乱语。”      “我没……”      “闭嘴!我才不想听呢,你是演员,我怎么知道你是真情还是假意?放开我。”      宋明季轻轻放开她的手,有些着急地分辩道:“我表白都不可以吗?我爱你难道不可以吗?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不能说我虚情假意,我哪里虚情假意了,这内院里有多少女孩子,我有对别人这样吗?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她不是不明白,是不想明白,不能明白,她的内心现在很乱,根本就没奢望过他会爱上自己,如今,事情真的变成这样,她倒迷茫了,不敢相信。      宋明季用力搂住她道:“做我女朋友好吗?”      “谢衍年纪太小了,不适合早恋。”      “我问的是张油然,不是谢衍,宋明季问张油然,做我女朋友好吗?”      “你觉得我们合适吗?你鼻子都快贴我脸上了,耍什么流氓!”      “你如果是我女人了,那就不是耍流氓了,我要你做我的女人!快答应!快点头!”      张油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是疯了?怎么急成这个样子?”      “能不着急吗?你快回答我,我要追你!我要你做我宋明季的女人!”      “我……”她还有顾虑的啊!唉……这可怎么办啊!不管了!不就是谈恋爱嘛,爱的时候就勇敢大胆地爱!不爱了,就……唉……      宋明季一直盯着她的脸,她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察觉到她似乎有些为难,便轻声细语地说:“是我太着急了,先睡觉吧,太晚了。”说着,便起身吹灭了所有烛火。      等他再回到床上时,张油然还在思考,自己是爱他的,这是事实,他的人品也没得说,既然他都表明了心意,以后也就没必要再演戏了。      她反复思考了很久,混乱的内心丝毫没有平复,宋明季拍拍她道:“我不逼你,快睡吧。”      “宋明季,我……我……我也喜欢你。”鼓起勇气终于说出口了,她迅速钻进被子里,直接装死。      宋明季也懵了,这是表白成功了?还是被发了好人卡?      室内一片静谧,两人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张油然闷在被子里害羞极了,宋明季在被子外面激动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宋明季轻轻掀开被子,看着缩成一团的女人熟睡的样子,也安然入睡了。      晨曦渐露,宋明季再一次头昏脑胀地醒来,本来想轻手轻脚地下床让人准备碗醒神汤的,结果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张油然吓了一跳,一边走过去扶他,一边嗔怪道:“怎么还摔了呢?看你还敢往死里喝!”      宋明季直接把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脸蹭她,心满意足地说:“再也不需要喝成这样了,以前是在烦恼该如何向你表露心意,以后就不需要烦恼了,说什么我也不喝了。”      “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      “不放!这辈子都不放!”      张油然早就涨红了脸,小声道:“宋明季,你别耍流氓,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我耍流氓了吗?完全没有嘛?我的女人我还不能抱抱了?”      “你别总你的女人,你的女人的,我不愿意听,我就是我,才不是你的。”      “你不愿意听,但这是事实啊!你能改变这事实吗?”      张油然根本不想和他理论,这人现在太兴奋,太得瑟,便转移话题道:“你坐地毯上不凉吗?这天气也渐渐转凉了,还是起来吧。”      宋明季瞧了瞧两人的姿势,不太雅观,很是让人想入非非,便一把抱起她来说:“这么关心你男人?床上不凉,咱们上床可好?” ☆、琐事   “好好说话,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被你说的这么色气满满的。”      宋明季把她扔在床上,倾身过去粘乎乎地说:“我还没休息够,再陪我躺一会儿吧,好不好?”      张油然觉得很好笑,捏了捏他的脸道:“干嘛撒娇?原来你是这样的宋明季呀!”又立即严肃地推了推他道:“还是别躺了,你不是还不舒服?我喊人吩咐厨房去做些养胃提神的吃食来是正经,以后千万别这么喝了,就当是为我想想?”      这话一说出口,两人都不好意思起来,假戏变真情,郎有情,妾有意,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进展太快了。      两人对视良久,宋明季不自觉地咽了几次口水,张油然抓着他衣领的手也渐渐收紧,就在她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宋明季突然起身。      “咳咳……我去……去洗手间。”      张油然也松了口气,满脸通红地去外间要了散酒汤,而宋明季一直躲在后间不敢出去,好好反省了一番。      张油然以为他又吐晕在里面了,便站在门口喊他,“宋明季,散酒汤都做好了,你怎么还不出来?”      “这就出去,不用担心,我没事儿。”      “你不出来,我不方便喊人进来梳妆,我饿了,要吃饭。”      宋明季听了,屁颠屁颠地出来了,“饿啦!我这就换衣服,换完你再喊人伺候。”      “别的公子,还巴不得女人围着他转呢,你倒好,像躲老鼠一样。”      宋明季有条不紊地一层一层地套衣服,条理清晰地说:“我可不想和不相干的女人扯上关系,谨慎些好,那电视剧里的花花肠子,太可怕了,最毒妇人心啊,我还是躲着吧。”      “既然你那么嫌弃女人,那你以后别来我这里了,我这里的女人做梦都想吃了你。”      宋明季探出个脑袋,戏谑地问道:“哟,谁想吃了我呀?你如果想吃,那我现在就洗白白任君品尝。”      张油然顺手抄起身旁的一个物件儿就扔了过去,“别得瑟,快穿你的衣服吧。”      宋明季被不明物件盖住了脸,好香啊,紧接着就听见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拿下不明物件,还没等看一眼就被张油然抢走了。      “扔的什么?好香啊。”      “女孩子的东西,别乱问。”      两人就这么缓解了起初的尴尬,又开启了秀恩爱模式,直到用过了早饭。张油然本想让宋明季带她去骑马,结果却被急召进宫。      张油然被带到了慈温殿偏殿,其他王妃们也都不明所以,大家倒是都在欣喜太后痊愈一事,无非是说父皇母后孝感动天这种废话。      过了半晌,王妃们进了正殿,皇后和太子妃也笑盈盈地走了进来,众人见礼就坐,等待太后。      张油然刚喝了两口茶水,就听得几位小公主咿咿呀呀地从内殿走出来,到皇后面前请安之后,又一一给各位嫂子们问安。      太后紧随其后,精神矍铄地走了出来,笑呵呵地说:“这些小孩子也太淘气,非来闹孤,让孤去和她们父皇说要出去玩儿。孤一想,皇上整日为国事操劳,也该去散散心了,便召你们进来商量,你们可愿意去玩一玩?”      众人都看向皇后,皇后只好站起来道:“这天下哪有母亲不惦记自己孩子的,母后既然为皇上着想,妾自当效仿。”      太子妃等人也躬身道:“妾身自当效仿。”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那就说定了,着人挑日子,咱们出去乐一乐。”      张油然可乐不起来,这太后昨日还形容枯槁一般,怎么今天就这么神采飞扬地张罗着要巡游?      如此思索一番也寻不到答案,便索性不去想了。在太后宫里用过了午饭,皇后又领着她们在御花园玩耍了一会儿,就让她们回去了。      张油然一想,今天的时间去骑马是不够了,午饭也吃的不多,还是先回去吧。      待她刚踏入二门,便有婆子上前说:“王妃殿下,殿下正和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在风悠亭,殿下说等王妃回来了,请王妃到那里去。”      “知道了,待我换了衣裳就过去。”      她回到卧房慢悠悠地换了常服,“三位小皇子什么时候来的?”      “王妃前脚刚走,三位殿下就进来了,殿下便领着三位殿下出去了,也是刚回来。”      “我好困啊,想歇息一会儿都不行,你们没事儿的时候就好好歇着,自从来了这里,哪一天得闲?”说着,便打了个哈欠,又问道:“你莳萝姐姐和玉澈姐姐的夫家到底几时过来下聘?拖了这么些天?”      “那两家我们看着都很好,他们拖的越久,自然是越重视两位姐姐,不能错了吉日就是了。”      “你们几个越来越伶牙俐齿了,遣人告诉殿下,我不过去了,累了,想歇息一会儿。”惜月等人便出去喊人传话,她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宋明季正在和三个弟弟在亭子里烤鹿肉,有婆子过来转述了她的话,宋明季便扔下三个小朋友往她院里来。      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宋明季也悄悄地往她屋里走去,绣月,慧儿两人正在外间安静地斗牌子,见他进来,忙起身。      “王妃在做什么?”      两人悄声答道:“歇中觉呢,惜月和雪珠在里面伺候着。”      宋明季点点头,“你们两个继续玩儿吧,乐一乐也没什么,别耍钱就好。”说完便进了卧房。      惜月和雪珠正坐在小杌子上,一个打络子,一个绣手帕倒是精神的很,见他进来了,都自觉地拿着活计走了出去。      张油然眉头紧锁地睡在床上,他这才恍惚记起这几日应该是她来月事的日子。      他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张油然翻了个身,慵懒地问道:“干嘛?我累了。”      “知道。”他轻轻爬上床,手掌撑在她身侧,又亲了她一下。      “小朋友走了?”      “没有,管他们呢,跟着他们的奶嬷嬷们都是白吃饭的?”      “对了,太后今天说要出去玩儿,我总觉得奇怪,怎么这病说好就好了呢?”      “想这些做什么,太后好起来了自然是好事儿。”      张油然见他不正面回答问题,心里更好奇了,但也没多问,万一隔墙有耳,那多危险。      两人正耳鬓厮磨,就听得外面突然热闹起来,张油然便知是小朋友过来了,忙要推开他,宋明季哪里肯依。      “小孩子们进来看到就不好了。”      “要是真进来了,那外面那些人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主子们正在屋里办事儿呢,怎么能让别人随便进来。”说完,便又要亲她。      张油然左躲右闪地说:“谁和你办事儿呢,别耍流氓,我要出去。”      “不行,我还没亲够呢。”      张油然直接摔了帕子在他脸上,“不要脸,青天白日的就这样,怎么给兄弟们作表率,带坏了小孩子们。”      宋明季见她害羞的不行,便不再纠缠,尽情地亲了一下后,翻身下床出去了,张油然也赶紧起身喊人梳妆。      等她从屋里出来,宋明季正和小孩子们荡秋千呢,宋明季坐在她的秋千上,三个小孩子使劲儿推他,累得气喘吁吁的。      十皇子跑过来撒娇道:“六嫂嫂,六哥哥太重了,我们来推你荡秋千。”      “我也很重的,你们能推动吗?”      十皇子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我们昨日也推了五嫂嫂。”      张油然有些为难,这要是溅了皇子一身血,那就有意思了,抛开王妃皇子的身份,嫂子溅了小叔一身经血,那画面也太美了。      宋明季看出她的窘迫,掩面偷笑,张油然立马换了求助的眼神看向他,宋明季走过来悄声道:“晚上要补偿我。”      张油然顺手拧了他胳膊一把,疼得他呲牙咧嘴地把十皇子抱走了,“你们该回去了,今天也闹了一整天,改日再推你们六嫂嫂荡秋千吧。”      跟着的奶嬷嬷们也觉得有道理,便领着他们告辞了,张油然这才松了口气,哄孩子真辛苦啊。      “我给你留了鹿肉,晚上就吃鹿肉脯可好?”      张油然摇了摇头,对惜月道:“给莱国公府姑太太送去一些,再让厨房做些酥酪给陆三姑奶奶,说我改日亲自去请她过来一聚。再给陆府送去一些,添些程老太君爱吃的那几样。还有我前几日做的针线,我说要给老太太和西府老太太的,连着鹿肉一起送过去吧。平阳长公主府上直接把鹿抬过去吧。”      宋明季听了她这么一车话,走过来道:“平阳长公主府就不用了,我回来的时候就让人送过去了。”      惜月一一记下,和玉扣禀报过了再去吩咐人承办。      张油然又想起别的事情,叫来束云一一吩咐,宋明季看她这里实在是一堆事情,心下便佩服起来。      这贵族小姐们果真都是当CEO的料啊,平常琐事哪件不是关乎家族兴旺的大事,现代人只看到了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知道她们的能力与作用。 ☆、夜游   张油然安排好了送礼事宜,又和青芜,玲珑去了库房查点近日收的礼物。      她是真心打心眼儿里佩服谢衍,培养的这些丫鬟个个都好,不说别的,单说让丫鬟们识字这一点就很有远见,更不用提那修养和举止。      宋明季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多余的人似的,干什么都插不上话,只能站在一旁瞅着。      惜月又过来回话,已经安排了人去各府里送东西了。如此忙碌了一番,导致张油然吃了很多晚饭,用过晚饭后又坐在外间软榻上做针线,直到宋明季沐浴之后她才回到卧房。      等宋明季从澡间出来,本想露肉诱惑她一番,结果发现她裹得像个粽子似的睡着了,真是失策啊!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这日,两人天还没亮就赶到宫里,张油然第一次在清晨来到皇宫,更觉神秘,庄严,肃穆。      所有宫眷都来到先圣殿,她在受册当日和完婚后行礼均到过先圣殿的后殿,今日的上香行礼仪式依然在后殿简单举行。      虽说简单,那是相较于在前殿的大祭而言,所以程序依旧很繁琐,直到太阳正悬,太子妃这才领着她们去了朝凤殿。      太后,太妃,太嫔和诸王太妃皆按品级就位,皇后和妯娌们随着太后立于两侧,太子妃和妯娌们则在最外侧侍立。      不知站了多久,皇后,太子妃归位,诸王妃再归位,太后始开口,众人皆行家礼。      宫中仪式结束后,张油然回到府里大吃特吃了一顿,玲珑,青芜开了库房收礼,束云,玉扣按照她写的礼单往外搬,她自己又赶着做徐老太君的六十大寿贺礼。      宋明季很晚才回来,好在没有喝得醉醺醺的,看她摆弄针线,他非要绣上几下。      “宝贝儿,别弄这个了,我领你去个好地方。”      张油然唰的一下亮着眼睛看向他撒娇道:“宋明季!你最好了!”      宋明季拍拍她的头道:“别撒娇,快换衣服去。”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晃了晃问道:“这个衣服不行吗?”      “你要是不换衣服那我就帮你换了啊!”      张油然睁大眼睛问道:“你不是要带我去逛窑子吧?”      宋明季毫不留情地拍了她屁股一下,嗔道:“啧!又胡言乱语。”      她灵活地越过他跳下床去,喊人来更衣梳妆,完全没计较刚刚拍她屁股的事情。      张油然换了身轻便普通的淡紫色齐胸襦裙,随便绾了个妇人髻,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走在大街上。      “宋明季,我好紧张!我终于出了笼子!”她紧紧地攥着他的手,难掩兴奋与激动。      “平时出来也没意思,今日没有宵禁,会别有一番情调。”      她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要不是他死死拉着,肯定像二哈一样撒手没了。      “我要这个面具,好看吗?”      卖面具的大叔冲着宋明季道:“尊夫人真是有眼光,这个图案卖的最好了,你看这街上戴的都是我家的面具。”      张油然使劲儿晃了晃他的手臂,“我喜欢这个图案。”      宋明季冲着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小厮赶紧上前付了一两银子,那大叔一见是银子而不是铜钱,马上说:“使不得使不得,一个面具才几个钱,赏我十文钱就可以了。”      小厮无法只得收了银子,拿了一串钱出来递给他,张油然看老板还是嫌多,便又拿了个面具道:“这个也要了。”      不等老板反应过来,她早就拉着宋明季跑远了,宋明季把面具给了小厮拿着,自己仍旧牵着她的手。      “我们也放一个河灯吧。”她盯着岸边看了很久,眼神是那么期待和羡慕,让人无法拒绝,宋明季安静地点点头,领着她走到卖河灯的摊位前。      只见她千挑万选地拿起一个,又犹犹豫豫地放下,再拿另一个,就这么挑来选去的,也没拿定主意到底该买哪一个才好。      卖河灯的小贩有些不悦,奈何她带的人不仅多,还很有气场,只好不言不语地等着她选好。      “这个好吗?这个好还是这个好?这个呢?”她笑逐颜开地问宋明季的意见,宋明季心里觉得这几个明明就没有区别的嘛。      结果还是指了她左手边的,“这个挺好的。”      张油然立即接茬道:“嗯!我也觉得这个好!就这个吧!”      宋明季忍不住笑了一声,宠溺地轻声耳语道:“那还挑了这么久。”      “嘿嘿嘿!”      两人你侬我侬的放着河灯,当这街市如无人之境一般。      “可不可以找个高处坐一坐?我想观察一下。”      “那就去那边的酒楼坐一坐吧。”      两人依旧手牵手,进了二楼包厢,张油然指了指卖烤红薯的小贩,单手托腮有些惆怅地说:“红薯原产美洲大陆,大概可以确定是在明末传入我国的并广泛种植的,你说……咱们到底是在什么朝代呢?”      “好好的约会,想这些做什么?”      她苦涩地笑了一下,“突然看到烤红薯,有感而发而已。也许,还有很多不同时期的外来作物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事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如果你不清楚红薯的传入时间,就不会这么感伤了吧。”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也许吧,我总是会做一些对此,然而结果却很不理想。不得不承认,这个大黎朝,的确很强大。”      宋明季不由得嗤笑了一声,“都是我闹的,早知这样,就不带你出来玩耍了,好像写论文做研究一样。”      “那我们去买烤红薯吧!我不去想了,想也想不通。”她上前主动牵上他的手,央求道:“我想吃烤红薯!”      “那我让人买生的回来,过几日天气凉了,直接架炉子咱们自己烤,怎么样?”      张油然一阵猛点头,“好!好好好!”      “那今天就少买几个,什么好东西吃多了也变得不好了。”      张油然很狗腿地点头,“听你的!我们现在去买吧!”      两人又逛了很久,凡是街边卖的小玩意儿她都买了好多,最后逛累了,直接被宋明季像抱孩子那样抱着回到车上。后来干脆在车里睡着了,宋明季又抱她回了卧房,胡乱睡了。      第二日一早,张油然十分痛快地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上身只穿着诃子躺在他的臂弯里,对方也是袒胸露背的。      她悄悄拿开压在自己腿上的他的腿,不想宋明季也醒了过来,她马上闭上眼睛假寐。宋明季醒过来后依旧抱着她,另一只手扯过被子给她盖上,仍旧这样躺着。      她心里不由得乐开了花,所谓幸福,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她忽然睁开眼睛,仰头亲了他下巴一下,也不退缩,就这么迎着他的目光。      他用力捏了她脸蛋儿一下,脸贴脸地问道:“大早上的就勾引我?昨晚的账还没找你算呢。”      “我就勾引你了,怎么滴吧!”      他突然把手挪到她后背摸了半天,也没找到解诃子的地方,张油然不禁坐起来笑弯了腰。      “笨死了。”      “还敢嘲笑我?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是吧。”      他刚想挠她痒,就看见她自己低头解了诃子,也不抬头,就这么低着头跪坐在床上。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要炸!      “不是要算账?”      “不是,我……我不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默默地扯过被子盖到她身上,扑过去紧紧搂着她道:“张油然是27岁没错,可你现在只有13岁,还不能……不是我不想,我很想,可是不能。然然,我……”      “我不介意,我从没觉得我是13岁啊,我依然是27岁,或者马上就28岁了。这身体也发育的很好,就是我13岁时的样子,我可以的,你别把我当小孩子看。”      “别闹!我再怎么禽兽,也不能对还没发育成熟的身体下手!这样对你身体也不好,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不会放过你。还有,别妄自菲薄,其实你很诱人,你不知道昨晚街上的人都像看猎物一样盯着你,我都后悔死了。”      “宋明季……”      他轻轻抿了抿她的眼泪,嗔怪道:“哭什么,还说不要让我把你当小孩子看,自己反倒这么幼稚。还有,自从你嫁给我,这才两个月,怎么也不多考察考察我,就这么放心的把自己交给我了?万一我是坏男人怎么办?你也太傻了。”      张油然觉得莫名委屈,哭哭啼啼地哽咽着,他一下又一下地捋着她的长发,又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总算安抚好了。      “你总是说我……我就有那么蠢?”      “的确不怎么聪明,在男女问题上,因为你没被伤害过,所以一直觉得一切都很美好吧。”      她自己抹干了眼泪,也不放开他,两人就这么紧紧相拥,宋明季又开启精神导师模式,直到怀里的人儿再次熟睡。 作者有话要说:  姬友不在,写文都没有动力咯 ☆、进展   到了九月十八这日,张油然昨晚特意吩咐了不用等她醒来,就打发人去谢府送了寿礼,苏绣,蜀绣十二扇玉骨大围屏各一架,玻璃炕屏一架,琉璃炕屏一架,金镶玉炕屏一架,玛瑙炕屏一架,花团锦簇夜明珠一副,万寿长春玉瓶一对,万寿长春玉杯一对,金寿星一尊,寿桃,寿面,寿烛各一千副,各色绸缎六十匹,外加她亲自抄写的经书两本,一套鞋袜。      宋明季左哄右哄地才勉强把她叫醒,“今天不是要去贺寿?还不起吗?”      “我好困,每天都有好多事情要做,根本不好玩儿。”她眼睛也不睁开,赖在他怀里抱怨着。      “委屈我宝贝儿了,以后你别自己绣那些东西,让绣娘们做就好了,烛火光线不好,该熬坏眼睛了。”      “你只会说好听的,得了我的东西乐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又说好话哄我。不过,做针线也挺好玩儿的,我现在还没失去兴趣,等我有了新欢再弃了这个旧爱吧。”说到这里,还特意斜了他一眼。      “哟,原来王妃如此花心,可怜那痴心一片的王爷……”      “打住!这才听了几回戏文,就学了这么一套。”又重新埋首在他怀里撒娇道:“我讨厌听戏,今天是免不了了。”      宋明季被她勾的心痒难耐,轻柔地吻着她的额头,吐出的气息稍显紊乱,便故意拧了一把她臀上的肉,恨恨地说:“晚上就做缩头乌龟,早起却来折磨我,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      “那你收拾我呀?我还是小孩子呢,你是不会做禽兽的,这可是你说的?”她故意在他耳边吹风,引得他更加把持不住,这个是不是就叫做“枕边风”?      他更用力地拧了她一下,疼得她呲牙咧嘴地叫嚷道:“疼!”这一声娇媚婉转,柔情似水地“疼”字刚刚脱口而出,她的双唇就被某人粗鲁地霸占了。      他粗重地鼻息完全扑在她的脸上,顺势将她压在自己身下,两个充满青春荷尔蒙刺激的身躯就这么隔着高级舒适的衣料紧紧相贴。然而有人还不满足,两只手分别伸进衣衫里,覆盖了她前后两处的丰满。      “别碰……”她被折磨地浑身发痒,想要在怀里蹭蹭以解痒。      “这种时候是不能开口说话的,会破坏气氛,不过……刚刚那两个音调倒是很让人想入非非。”话音刚落,便改用另一种方式。      妈呀,要死了,这男人不要脸!      “不要亲……”张油然不停地扭动身躯挣扎着,一只手抓着绣被,另一只手用力推着他的肩头。      男人不舍地从她胸前抬起头,看着她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瞬间罪恶感达到最大值,嘴上却还教训道:“让你挑逗我,就这种胆量还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点火,看你以后还老不老实。”      张油然默默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也不吭声,宋明季看着她的动作和表情不禁哑然失笑,平时装作一副老司机的样子,一动真格的就吓成这副模样。      他轻轻拽了被子一下,不想她像惊弓之鸟一般死死地拉着被子,他只好安抚道:“怕了?”      他话还没说完,张油然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嚷道:“我没怕!就是早起有点儿冷了……”      “嗯嗯嗯,我也冷了,让我也暖和暖和吧。”      “你骗人,明明身上热得很,特别烫……”眼神不自然地瞟了那里一眼,又佯装淡定地转过身去,轻声道:“把我睡衣递给我吧。”      刚刚某人太暴力了,好好的衣服都扯坏了。      不想他突然变了脸色,命令她道:“帮我做件事!做完就放过你。”      她看出了他眼里的隐忍与急切,也猜到几分,遂点头道:“好……”      他强忍着冲动哄她道:“别害怕,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好,如果实在害怕,就告诉我,别逞强。”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啰嗦什么。”她跃跃欲试地钻出被子,却被他一把按在床上,耐心调,教了一番。      这期间,她又哭又闹,他连哄带骗地总算解决了生理问题,一个神清气爽,一个又羞又臊。      他精神抖擞地下了床,翻出新的睡衣扔给她,又不免生出些许罪恶感来,欺负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也太无耻了。      他一边给她套睡衣一边回味刚刚的过程,戏谑地说:“看你以后还装不装老司机了。”      她还在害羞中,藏在他怀里不言语,想了想,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反驳道:“以后我就是真老司机了,都怪你,让我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以后有你受的了!”      宋明季内心狂喜啊,对于这个调,教结果,自己非常满意,以后再也不用憋着了!虽说还不能进行最后一步,但至少有很大很大的进步啊!      而张油然心里想的却是,以后再也不帮他解决了,憋死他!以报今日饱受折磨之仇!      宋明季又缠缠绵绵地非要学古人给她画眉,结果就变成张油然顶着他画的梅花妆和柳叶眉去参加寿宴,引得众女眷频频侧目,她懒得解释是宋明季画的,便谎称是流行样式,导致贵族妇女们纷纷效仿。      她不禁又比较了一回她所知的历史,内心又是一番惆怅。      天气渐渐转凉,太后终于如愿以偿地组织贵族们出去巡游。      张油然把宋明季的奶嬷嬷们接到府里,让她们代行治内权,此时莳萝和玉澈早已嫁人跟随丈夫赴了外任,她便交代玲珑四人代行管家权,自己只带着绮兰,雪珠二人。      整个队伍一切从简,依然浩浩荡荡,绵延不绝,绮兰和雪珠是半个主子待遇,两人一车排在队伍后半部分,她便独自坐在车里做着针线。      “然然,给我开门。”      她微微蹙眉,这么称呼她的只有宋明季,可他不是应该在前面骑马的吗?她向前探出身子,轻轻拿下门闩,宋明季迅速钻了进来,又随手带上车门,撂下窗帘,扑到她怀里。      “你怎么上来的?”      宋明季头枕着她的双膝,闭着眼睛道:“骑马好累,让我歇一歇吧。”      她轻轻解下他的顶冠放在一旁,拿了帕子盖住他的脸,低头印了个唇印,轻柔地哄道:“睡吧。”      宋明季揉搓着她的手指故意质问道:“引诱我?这是在外面,注意影响呀。”      “快睡你的吧,一会儿他们发现你不见了,就躲不了了。”      “只要他们不瞎,看见我的马在你车驾外,就不会来打扰了。”又在她膝上蹭了蹭撒娇道:“我只是累了,亲亲你就不累了,哪里需要睡觉。”      “正经点儿吧,我的头发要是乱了,可没人给我梳好,多尴尬呀。”又嗔怪道:“怎么你一离了外人在我面前就这么爱撒娇呢,不知羞。”      “这不是为了得到你的香吻嘛,撒娇卖萌最管用了,不管用的时候再来霸道总裁款的。”      两人正深情款款地准备来个热吻,不想外面传来小孩子的哭闹声。      “六哥哥的马在这里,我也要到这车上去!”      “令儿,别捣乱,七哥哥带你去你七嫂嫂的车上,你六哥哥正办事儿呢,别不懂事儿。”      张油然在车里不由得红了脸,掀开窗帘嗔道:“哟,看来鲁王殿下这是有过在外面办事儿的经验啊,要不怎么这么轻易就断定我们在车里做些什么呢?”      鲁王听出她是真动了气,便打马上前拱手作揖道:“六嫂莫要当真,哄小孩子的话罢了。”      “罢了,我也不和你理论了,你六哥累了,正歇着呢,你们去别处玩儿去吧。”      张油然撂下窗帘,狠狠拧了宋明季一下,“都是你闹的,丢死人了,十皇子那孩子要是到处乱说,我就没脸活了。”      “这有什么,你在外人眼里早已不是黄花闺女了,有什么好羞的?就你脸皮薄。”      “你再说,再说我就拿针扎你啊!”      宋明季赶紧求饶,拿起绣品瞧了瞧道:“怎么又是这种老气横秋的图案。”      “给老人绣的难道我还绣个美少女战士上去?”      “要是真绣个美少女战士,那还厉害了呢!古代与现在的完美结合……”      “行了行了,又跑火车。你快下去吧,这队伍也快安营扎寨了,别让人挑出你的毛病来。”      “谁这么不长眼啊,太后,父皇,母后都开心的不得了的,他还要去找不痛快,这官也是不想做了。”      张油然也不理他了,自顾自地绣着鞋面,没一会儿,他果真睡着了,还有轻微地鼾声。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累成什么样儿啊,又悄悄用手指比了比他的脚面,继续绣鞋面。又暗自思忖,她这个新时代的女性居然还有这么贤惠的一面,也是不可思议啊! 作者有话要说:  姬友回来啦!先踩个油门! ☆、酒后   车队风樯阵马地来到了一处围场,张油然牺牲了一些色相终于把他哄下了马车,大致收拾好了活计,小宫人扶着她下了车,慢慢走进她的营帐。      营帐里的一应陈设都已准备妥当,由于刚刚宋明季枕着她的腿睡了那么久,她便唤了两个宫人来捶腿。绮兰,雪珠二人此时才进来,见此情景,便拿了两块银锭塞给她俩。      “快别吵嚷,王妃殿下赏你们的,尽管收着就是了。”      那两人千恩万谢地收了,便去了外帐内候着随时等待传唤。      还没等她睡熟,宋明季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她立刻惊醒问道:“可是太后传唤?”      “并不是,你先安心睡吧,太后和母后也都累了,此时也在安歇,倒是父皇生龙活虎地非要拉着我们狩猎。”      张油然听了,放心地点点头,呢喃道:“那我再躺一会儿。”      宋明季还想说什么,回过头来时,她早已睡熟了,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刚想偷个香吻,就听见十皇子领着十一,十二在外帐内说话。      “六哥哥!七哥哥让我们来喊你,快出来一起玩儿嘛!”      宋明季面色有些不悦,怎么这小家伙总是来捣乱呢,想到这里,他便黑着脸从里面走出来问道:“跟着你们的人呢?”      “妈妈们自行方便去了,我们也都大了,不用总是跟着了。”      宋明季看着这三个小大人的样子,不耐烦地道:“走吧走吧走吧,别在这儿打扰你们六嫂嫂歇息。”又回头吩咐绮兰和雪珠道:“进去给王妃熏熏被子。”说完,便领着三个小朋友出去了。      张油然没睡多久,那边就来人说太后醒了,她也只好起来大致梳妆了一下过去请安。      众王妃皆是披风外套着斗篷,到了太后营帐,脱去斗篷只着披风,内侍们接连进来禀报哪位皇亲国戚猎得了什么,太后脸上一直笑意盈盈。      张油然坐在左下第三桌,她正在和同桌的妯娌们说说笑笑,其实她是饿了,估计其他人也是。      天色渐晚,众皇子,郡王,郡公们也都回来了,太后出了营帐和他们说话,不一会儿就有内侍进来传太后口谕,众宫眷皆起身听着。      “太后口谕: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散心,规矩都放到一边,咱们痛快乐一乐才好。”      张油然听了心中狂喜,也不管其他人如何行动,她先第一个出了营帐去找宋明季。      宋明季正在和一群公子们分猎物,见她只穿了披风出来不禁皱了皱眉头,接过雪珠手里的斗篷给她套上了。      “我又不冷,穿这么啰嗦做什么?我出来是有事求你,我也想拉一回弓箭,你教我好不好?”      他就知道她不会老老实实待着,遂应承道:“那咱们先回去换衣服,我领你到里面转转。”      张油然兴奋地换了胡服,和他同骑一匹马往围场深处去了。他攥着她的手拉着缰绳,不时暧,昧地揉揉捏捏,奈何有求于他,她也只能牺牲一下了。      眼看着越走越远,她隐隐有些不安,“别到里面去了,有野兽就麻烦了。”      “我身后这些人也不是白吃饭的,况且哪里会有野兽,都是些小动物而已。”      她仍旧不敢往里面去,便指着一棵树道:“你只教我射箭就好,就射那棵树吧,射活的我可不敢。”      宋明季无法,只得把弓放到她手里,压得她差点从马上掉下去,“这个怎么这么重啊?”      “我刚穿来的时候为了练这个差点儿累死。”      “好吧,那我不玩儿这个了,咱们快回去吧,一会儿好吃的都被别人吃光了。”      宋明季觉得有些好笑,这明明是在约会,她还想着好吃的,这可真是!他实在气不过,偷偷捏了她前胸两下以示惩罚。      张油然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这后面还有别人在呢!她无比震惊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洋洋得意地呲牙大笑。      “你要死啊!”虽然声音很小,但听得出她很愤怒!      “乖,我们再逛一会儿。”      “你当是逛街啊!我要回去!”      宋明季也意识到刚刚自己太流氓了,便不再坚持,哄着她道:“好好好,这就回去行了吧。”      等两人回到营帐附近,灯火通明,恍如白昼,每个营帐前都有个火堆,雪珠和绮兰二人正在焦急地等着她呢。      “王妃,这是上面烤的,赏下来的,只有你没吃了,快吃吧。”      她一见烤肉,就更饿了,吃的毫无形象可言,宋明季赶紧献殷勤,喂了她好几口,她这才缓和了脸色。      “还想吃哪个?”      “你别在我面前晃了,去和你兄弟们玩儿去。”      “陪你更重要。”      “你晚上不是要和我睡一起?那时候陪我就行了,别让他们觉得你不合群,那样就不好了,何况生在皇家。”说到这里,她不禁叹了口气,“我吃完之后也得去交际了,我可得多吃些。”      宋明季有些犹豫,又喂了她几口,轻声耳语道:“那等我回来伺候你歇息。”语气是那么暧,昧,那么诱,惑。      张油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都漏了一拍,也不搭腔,低头继续吃肉。宋明季还想索吻,奈何这是在外面,遂捏了捏她的手指,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恰巧鲁王妃钱绯从营帐里出来,看到他俩这么缠绵,便上前来取笑她,“哟,我这是看到不该看的了。”      张油然“唰”地一下脸就红了,“七婶子这是怎么说的,没什么不该看的。”      钱绯见她真的红了脸,反倒不好取笑了,便扯了别的话题岔过去了,两人一同到太后营帐内说笑。宫人们又端了好些食物,张油然很开心,好在她吃了别的,在这里只装装样子就好了。      皇上和皇后又变着法儿地讨太后欢心,整个营帐的气氛简直不要太好,她也很尽责地和别的王妃交际,或是和公主说笑,她这个蜀王妃也当的不容易啊。      待她回到自己营帐之时,只见宋明季喝成烂泥一般睡在里面床上,两个宫人远远地站着说:“殿下不让我们近身伺候,我们一靠近,他就用力踹我们。”      “嗯,我知道了,你们也去歇着吧。”她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他,又生气又心疼,不觉滚下泪来,心中又感伤一回,自从爱上这人之后,心境真是百转千回,千变万化。      另一边,其他王爷们也是喝得生不如死,太子妃得知这事之后便吩咐人给诸王都准备了解酒汤。      张油然一边抹眼泪一边嘴对嘴喂他喝汤,就这么折腾了许久,总算喝光了一碗。她又让人打了热水进来,细致地给他擦了擦身子,换上了干净的睡衣。最后她实在累极了,就这么躺在他身旁胡乱睡了。      宋明季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会儿,半夜就清醒过来了,借着帐内的微光看了看身旁的人儿,哭花了淡妆,衣不解带地睡在自己身旁,又瞧了瞧自己,心下了然。      他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学着她的样子给她宽衣解带,不想张油然瞬间就醒了。      “你干什么?”她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伺候你更衣啊,不是!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要非礼你啊!”他反倒慌张起来,立即缩回了正在解她腰带的手。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打着哈欠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换了睡衣,又胡乱洗了把脸,这才上床来睡在里侧。      “冷不冷?”      她摇摇头,“不冷,咱们的营帐前有人,后有人,冷不到哪里去。”      他忍不住抱怨道:“我还等着你回答冷呢,我好趁机搂着你睡。”      “哼,我可没原谅你喝成烂泥一样回来,还想搂我?做梦去吧。”      他一听这语气,明显得哄着来啊,赶紧讨好道:“好宝贝儿,的确是我错了,我不该喝成那个样子,可他们都喝成那个样子,我也不能……”      “他们还睡一堆女人呢,你也去睡啊!”说到这里,不由得想到刚刚那两个宫人,遂又阴阳怪气地指责道:“离睡女人也不远了,刚刚我要是晚回来一会儿,说不定此时你都当上爹了!”      自己说完这些话反倒气得不行,便转过身背对他默默流起了眼泪。      宋明季听她这么一说,也后悔不已,自己也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的确有女人接近他,并且试图爬上他的床。想到这里,他不禁恨得咬牙切齿!就算当时什么都没发生,那也百口莫辩,最伤心难过的还是她。      他轻轻趴在她肩头,柔声细语地哄道:“别哭了好不好?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谁心疼你?喝死了才好呢。”      他一听这语气虽然还有些哽咽,但明显缓和了不少,便嬉皮笑脸地说:“我要是喝死了,你不就得守寡了嘛,别胡说八道。”      “想得美,我给你守寡?你死了,我直接养面首,不仅长得好,身材好,还听……” ☆、赏赐   不等她说完,宋明季就扑了过去,惩罚似的咬着她的双唇,一只手用力揉搓着她的前胸,节奏从刚开始的凶狠残暴渐渐变成缠绵暧,昧,他的眼神也由勃然大怒变成深情款款。      他努力恢复理智,慢慢放开被他禁锢的人儿,冷着脸道:“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我真的会生气。”      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什么话?”一边问一边用食指戳他肩头。      他被戳得欲,火,焚,身,果然这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现在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这女人还火上浇油地勾引他!      “你就是欠收拾!”他艰难地从她身上起身,留下这句话后踉踉跄跄地靸着鞋就溜了。      张油然刚刚也是被色迷心窍了,此时也渐渐冷静下来,羞得要死,又想到刚刚他那个霸道强硬的样子,更加羞得缩手缩脚,在被子里滚来滚去。      宋明季穿着单薄的衣衫出了营帐吹冷风,值夜的宫人见他如此,以为是和王妃闹别扭了,自以为有了机会,便乐颠颠地贴了上来。      他正浑身火气不知该如何发泄,可巧真有不知死活贴上来的,他直接一脚踹了过去,怒吼道:“滚!”可怜那宫人被踢中了心窝,就这么昏了过去,吓得其他也起了心思的宫人们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      绮兰和雪珠二人迷迷糊糊地被吵醒了,出来一见此情形,便赶紧进入里帐找她。      “殿下那样子,怕是要出人命了,王妃快去劝劝吧。”      张油然以为他只是出去自己解决问题去了,没想到会出岔子,遂起身出来寻他,几个小内侍也吓的不轻,哭哭啼啼地进来找她。      宋明季气还未消,又在周围转了转,身后的一溜小内侍们小心翼翼地跟着,很怕把他们也都踹成个残废,又暗自咒骂去报信的人,这么久也没搬来救兵。      张油然此时正在外帐听着他们几个的哭诉,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便安抚道:“带我去看看吧。”      等她走出去时,那些宫人们依旧跪在地上抽泣,被踹晕的人早就不知被抬到哪里去了。她不禁起了恻隐之心,对着一个小内侍道:“你那个被殿下踹晕的小姐妹哪里去了?好生安顿她吧,托人给她瞧瞧,银子找身后的姐姐去领。”      雪珠听了,立即带着他回去领银子去了,其他人匆匆带路,找到了宋明季的所在,他正背对着她们站在一处空地上。那一溜内侍见到她来了,这才放下心来,赶紧领着人退到了远处。      张油然接过斗篷,轻轻披在他身上,倒吓了他一跳,“怎么出来了?这时辰正是冷的时候。”一边说,一边搂她到自己怀里。      她顺势靠在他怀里,慢条斯理地系着斗篷,万般柔情地说:“想你了,自然就出来寻你了。”又故意撒娇道:“我觉得冷了,抱我回去吧,咱们睡一个被窝。”      “你呀,有恃无恐地撩我。”      “抱不抱嘛,不抱我就不回去,我就在这儿站一夜。”她依偎在他怀里直跺脚,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他不禁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梁,温柔地说:“既然夫人如此热情,那相公我也不能示弱呀。”      她也不怕别人取笑了,就这么被抱着回到了营帐,某人的无名火也这么莫名其妙地被灭了……      第二日一早,两人仍旧搂得紧紧的,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绮兰和雪珠在外帐急得不行,这不像平时在王府可以睡懒觉,今天一早要去请安的呀。      别的营帐早已忙忙碌碌地打水梳妆了,她俩就这么杵在这儿发愣,谁也不敢进去打扰。      倒是宋明季自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哪里,故计重施地把怀里的人儿吻醒了。      “宝贝儿,咱们在围场呢,要早起去太后那里请安的呀。”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继续闭眼熟睡,“讨厌,我还困着呢。”      “乖,好宝贝儿,相公亲自伺候你梳妆,起来吧。”      宋明季好说歹说地总算哄着她收拾妥当了,一同往太后营帐中请了安,太后应该是和皇后早有预谋,可劲儿地夸东阳长公主的儿子新兴郡公年轻有为,又和皇上请旨把皇六女昌乐公主许配给他。      东阳长公主连忙领着儿子谢了恩,张油然不禁暗暗担忧起谢茂来,她可不希望谢茂也娶个公主。      她就这么心不在焉,恍恍惚惚地度过了半天,根本没意思。好在太后也尽了兴,到了下午就领着队伍继续往东去了。      此行一直持续到元旦前一个月,终于到了东都,便开始准备过年事宜,张油然也住进了在东都的蜀王府邸,她隐隐觉得此次巡游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寻常。      没过多久,京城所有的贵族家眷都到了东都,整个京城都搬来了,这个新年就在异常忙碌地状态下开始了。      张油然在内院整理所有家当,每天都累成狗了,又去了谢府和陆府了解情况,都是一样的忙碌。她越想越觉得不对,这不就是迁都了嘛!可是官方就是死活不承认,有什么办法。      不仅如此,政府还发布了开放夜市的消息,对于她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事情,又有了新盼头。      就这么又度过了两个年头,两人来到这里已经三年多了,除了对方之外再也没找到其他来自21世纪的人了。      宋明季依旧游手好闲地东街逗逗猫,西街遛遛狗的过日子,张油然也是千篇一律地打理着王府琐事。      而其他人,比如陆探沃,夫妻恩爱,三年抱俩;鲁王妃正在孕育第二胎;谢观和胡宝彤也生了双胞胎女儿;谢茂和襄王嫡次女新乡县主订了婚……      唯独他二人无任何变化,太后终于坐不住了,这一日召她们妯娌几人进宫,与平常不同的是,殿内多了许多年轻女孩子。      太后直接了当地开口道:“这些个女孩子都是以良家子身份入宫的,家世清白,孤观察了几日,品格举止都没得说,今日就给你们几个,领回去当宫人使唤也罢,给媵的身份也罢,余下的孤就管不了了。”      诸王妃赶紧起身告罪,太后又教育了那些女孩子们一番,无非是尊重主母等话。诸王妃又来到皇后宫中,皇后也赏了几个女孩子。      等宋明季晚上回府的时候,就发现伺候张油然用饭的人全换成他不认识的了,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记住她的贴身丫鬟的啊。      张油然见他回来了,便让这些女孩子过来行礼,“这几位妹妹是太后娘娘和母后赏的,殿下觉得怎么安排妥当?”      宋明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也不得不演下去,遂拉她坐到自己身旁道:“既然是太后和母后赏的,自然不能怠慢,但因为家世低微也不方便给位分,王妃想怎么安排都可以。”      张油然不禁在心里骂了他一句,倒是很会踢皮球,面上依然和颜悦色地说:“位分也不用急着给,如果哪位妹妹有幸得了一儿半女,到那时再给媵的身份也不迟。至于她们居住的地方……就按照媵的待遇,她们八人分在两个院子里,正房留作殿下安歇之用,八位妹妹就分别住在院里的侧室中。”      宋明季也很配合地搭腔道:“很好,王妃想的很周到,就安排她们住在宝相栏和紫烟庐吧。”      “那就听殿下的。”      这几个可怜的女孩子就这么被打入冷宫了,宝相栏和紫烟庐是这府里最偏僻的院落,并且相距甚远,张油然从来都没去过。      她不禁悄悄拧了他一把,又慢条斯理地说:“既然住处给了媵的待遇,不如给几位妹妹再行方便,除了名分上不是媵外,其他一切均按照媵来,免去她们作为宫人的使命,只让她们好好服侍殿下,如此可好?”      宋明季拍了拍她的手点头道:“好,好,好,一起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更好。”      “正是如此,几位妹妹就安心在院子里住着,不要拘这些俗礼才好,像今日这样伺候我用饭已是不妥,以后切记再不可这样了。”      可怜这几个女孩子自以为找到了好归宿,连声答应着,宋明季实在看着心烦,便找了个理由把她们都撵回院里去了,这下彻底清净了。      她们一离开,张油然就趴在软榻上笑个不停,“你太坏了,给她们安排那么破的地方,还那么远,她们还怎么在你面前表现啊?”      “一个个都跟妖精似的,哪天找机会都撵出去才好。”      “我可不敢,本来没有孩子罪名已经很大了,再来个善妒,我还没活够呢。”      一谈到这种话题,宋明季就很无奈,他实在是不忍对她下手啊,再说这时候的医疗水平他实在不放心,思想也很偏激,对于孩子以后的教育也不是很理想……      “想什么呢?”她重新走到餐桌旁,夹了块儿肉喂到他嘴里,“好吃吗?”      “还行。”      她暧,昧地推了他一下,嗔道:“现在架子这么大呀,不喂就不吃吗?”      宋明季最喜欢她的这些小动作,也柔情似水地捏了捏她的手指,眼里尽是宠溺地说:“我在外面吃过了,今日不是十弟的开府宴?”      她一听吃过了,便立即抽回手,坐回餐桌旁肆无忌惮地吃起来,“那我可继续吃了,刚刚有外人在我都没吃多少。”      他紧追着坐到她身旁,意有所指地说:“偶尔也赏我两口肉才好,我现在伺候王妃,晚上还望王妃多多指教?”      她拿开他乱捏的手,扭捏地说:“别开车,还让不让我好好吃饭啊……”      “好了,不闹你了,这耳朵比母后的宫墙还红,只有咱们两人你还羞什么呀?”      她立即喂了他一口菜肴,“快别说了,我要吃饭了。” ☆、初现   自从那几个女孩子来了之后,宋明季依旧是雷打不动地睡在她屋里,时间长了,自然有不甘心安于现状的人。      这日用过早饭,陆探沃亲自过来请她到莱国公府一聚,宋明季就成了孤家寡人,在她院子里钻研棋艺。      青芜,玲珑等人正在培养新一批可用的丫头,知他素来不喜欢别人在身边围绕,遂也无人敢来打扰他自得其乐。      太后赏的宫人里有一管氏女,因为眉眼和张油然有些许相似,自从来到王府后,没有一日不筹划着该如何讨得蜀王的欢心。      张油然前脚刚走,管姬便装作来给王妃请安的样子,打扮的风情万种地往凝云馆来。      凝云馆这名字是张油然取的,她表姐顾凝和她自己的小名云云,各取一字,以表相思之情。      青芜等人何其聪慧,怎会猜不到这管姬的目的,她几人也不点破,热情地寒暄了一回后,依旧做着各自的活计,躲在屋子里。      管姬从张油然屋里出来,便来到庭院中央,宋明季一手举着棋谱,一边盯着棋盘琢磨,管姬福身上前柔声道:“给殿下请安。”      没人理她,宋明季此时都钻到棋盘里去了,哪里还听得到什么杂音。管姬又上前一步,“给殿下请安。”      还是没人理她,青芜等人在屋里都快笑疯了,绣月骂咧咧地呸道:“不知耻的下流种子,殿下要是那样的人还轮得到她?”惜月忙拦住她道:“行了行了,知道你性子急,老实待着吧,王妃特意交代的只看戏就好。”      管姬再次上前一步,假装帕子没拿住,糊到了宋明季脸上,宋明季以为是张油然回来了,笑着扯下帕子,正准备捏她的脸,不想被这人吓了一跳。      “婢妾管氏,给殿下请安。”      宋明季真想一脚踹过去,又觉不妥,毕竟是上面的人,到时候再给张油然惹麻烦就不好了,只得忍着怒意道:“起来吧。”      管姬当即被他的姿容气度所倾倒,不由红了脸,羞涩地说:“殿下若是喜欢婢妾的帕子,改日婢妾再绣几个送给殿下。”      宋明季嫌弃地把帕子扔到一旁,“不必了,本王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你还有别的事吗?”      “婢妾让厨房准备了些殿下爱吃的,不知殿下可否赏脸。”      “本王爱吃的?你是如何知晓的?”宋明季冷峻的眼神扫过她身后的婆子,“老了老了,越发会当差了,不尽心服侍主子,成日里嚼舌根?人来!”      玉扣等人在屋里听到他的怒吼,再不好装作不知情,赶紧出来垂首侍立一旁,宋明季指了指那婆子冲着她们几个道:“王妃是个好性子的,你们就应该拿起来,这种一无是处的老婆们留着何用?”      玉扣等人连忙跪下听训,管姬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婆子当即匍匐在地求饶。      “打她四十板子,再不得踏进二门当差,还有你!兴风作浪,王妃才刚离开你就跑出来现眼,扰了本王的好兴致,别以为是太后,母后的人就可以肆无忌惮!滚回你的院里去,别再出现在本王的面前!”宋明季一掌拍在棋盘上,怒气冲冲地离了凝云馆。      束云立即喊人拉走了那婆子,又亲自扶起管姬道:“殿下连我们都骂了,这可如何是好,闹得大家一起没脸。”      管姬早被吓得丢了三魂七魄,哭哭啼啼地回去了,那院里的其他女孩子们有冷嘲热讽的,有置若罔闻的,可怜那管姬回去后竟一病不起。      等张油然晚间回来时,青芜等人便和她说了这事,她听了也只微微摇了摇头,“那后来殿下去了哪里?”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她一边卸妆一边解释道:“他说你们,无非是想给你们留脸面,如果不说你们反倒叫人疑心,这是他想的周全之处,你们可别没见识。”      “我们当然知道,这些年因为王妃的关系,殿下待我们一向很好,我们哪会这么糊涂?都是那些小人惹出来的。”      她又想了一想,吩咐道:“不过这管姬也是太蠢,姑且留着她吧,你们平时也多照顾照顾她,总比那些个心机深藏不露的人强。”      宋明季在外院书房窝了一天,听说张油然回来了,顿时喜笑颜开地进来寻她,“可曾用了晚饭?”      “在那府里吃过了。”      他把下巴放在她的肩上,撒娇道:“我还饿着呢。”      她轻轻扭过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问道:“那我伺候你用饭,你可满意?”      “我今天可是好好替你出了口气呢,不许我些别的好处?”      “你还说呢,今日骂了我的人,明日怕是就要骂我了呢。你快去给她们赔个礼去?”      “好好好,我这就去负荆请罪行了吧。”他一边说,一边也亲了她一下,走到外间喊了她们几个过来,拱手作揖道:“几位姐姐恕罪,今日实在是形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几位姐姐莫要怪罪才好。”      玉扣等人也忙福身还礼,“殿下快别如此,折煞我们了。”      张油然从卧房走出来道:“这有什么,他给你们赔礼你们就受着。”      大家又闹了一会儿方散了。      张油然陪着他又吃了些饭菜,便叫水准备沐浴,宋明季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可以光明正大耍流氓的机会。      “虽然现在天气日渐转暖,但还是会着凉,咱们一起洗还可以互相取暖,好不好?”      她郑重其事地回答道:“不用了,浴桶太小了,两个人有些挤。”她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两人之前共浴的画面来,登时红了脸。      “啧!不可以拒绝!”      她顺手把诃子甩他脸上,“那你还问我?”      他慢慢走到屏风后面,也宽衣解带地道:“为了看你使性子。”又突然抱住她感叹道:“我真是越来越离不开你了,真可怕。”      “花言巧语,巧舌如簧。放开我吧,我要去洗澡了。”她根本推不动他这个壮硕的身躯。      他轻松地打横抱起她,她慌张地搂住他的脖子,嗔怪道:“总是这样不提前告诉我,迟早被你吓死啊。”      宋明季首先跨进浴桶里,感受了一下水温,然后才慢慢放下她,“凉不凉?”      “哪里就冻死我了?”      “哟,这小娘子性子挺烈呀,六爷我就喜欢性子烈的。”      她被这流氓样子逗得不行,拍掉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诚惶诚恐地道:“六爷不要呀,放过小女子吧,小女子心里早已有了情哥哥,不想委身他人。”      “别怕别怕,六爷我会好好疼你的,只要你听话。”      她一下子就笑出了声来,“不行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是当不了演员了,太难为情了。”      “比和我赤,身,裸,体共浴还难为情?瞧瞧你耳朵红的。”      她扭了扭身子正色道:“我才没难为情呢?不就是和男人一起洗澡吗?我小时候总和我表姐我弟三个人一起洗澡。”很小很小的时候!      他不禁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难怪她对自己没有那么抗拒,也很轻易就信任一个人,果然是之前接触的人都太好了,不知道这社会的险恶。      他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道:“我有个问题想问。”      她打量着他的神色,不禁以为是什么少儿不宜的话题,遂在浴桶里换了个姿势后才慢悠悠地答道:“嗯,什么问题?”      “你之前怎么没交过男朋友呢?”      “哈?这是什么问题,没交过男友很奇怪吗?”      他赶紧摆手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很优秀,无论哪一方面,性格,品德,外貌都很出色,不可能没有人追求你。”      “他们追求我我就必须交男友?”      “呃……”还真是把他噎得说不出什么来,“那你怎么会同意和我交往?”      “喜欢你咯。”脑子里想的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什么,这种蠢事怎么又发生了呢!她本打算慢慢沒入水中,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个缩头乌龟吧。不想宋明季直接向上挺了挺身子,硬是把她给拱了上来,她不禁大惊失色道:“别乱动,你那什么顶着我了……”      “你如果不撩我,他能顶着你?”      她惊慌失措地直起身准备出去,宋明季哪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稍微抬起腿就把她截住了。      魅惑十足的男低音再次想起,“撩完我,就想跑?”      “你冷静点儿,又不是第一次和我一起洗澡了。”      只听“哗啦”一声,男人抱着女人快步迈出浴桶,他扯过软榻上准备好的布料,轻车熟路地给身下的女人擦拭着,尤其是某个部位,他拿了块精致的方帕轻柔地点了点。      尽管她每次都夹紧双腿,可依然逃不过被看了个精光的命运,而每当这个时候,那男人都会更厚颜无耻地逗弄她,整个澡间都会回荡起她强行忍耐可又实在忍不住而发出的呻,吟声,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她有时也会生气,有时会扭扭捏捏,甚至会偶尔欲拒还迎,也问过他为什么不直接要了自己,他总是回答说不行,很坚决又很无奈。      她不得不心生敬佩,如果这还不算真爱的话。所以有时候,她会无理取闹地非要他要了自己,比如故意脱掉裤子躲在被子,或是更过分地直接骑在他身上来回磨蹭。      而他刚开始时是真的很愤怒,很生气地教育她,后来也渐渐发现这女人根本不敢动真格的,只是想要折磨自己而已,但凡他稍微吓唬她一下,她就会像缩头乌龟一样立即躲起来。 ☆、矛盾   到了二月初一这日,是为太后七十大寿,虽然皇家名义上宣称一切从简,但仍然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      比如张油然献了一本用金丝绣成的经书,眼睛差点儿累瞎了,她亲自矾的字样,大部分由绣娘们完成,她只是偶尔绣上两下。      太后收了大家的贺礼,异常高兴,偶尔拿出来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或是把孙女们,重孙女们都叫来一起玩耍。      然而张油然并无一子半女,蜀王只宠她一人的事情又是满城皆知,太后不禁对左右人说些怨怼之辞。      谢藇在东宫得知此事,立即叫来妹妹一叙,未及开口先流下泪来,张油然见此不禁也感伤起来。      “蜀王殿下如此待你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你倒是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她当即跪在地上,低头不语,只默默啜泣,室内唯有她姊妹二人的哭泣之声。      许是眼泪流干了,她缓缓开口道:“殿下这样做难道姐姐就不明白?”她又抽泣两下,继续说:“如若殿下没有子嗣,那他就失去了继承大统的资格,他内心无比敬重太子殿下。不知在你们看来是怎样的,他并不是受制于我,他只是用我作幌子来避免不好的事发生。      不是说太子殿下多疑猜忌,而是在其位,谋其政,那位子上的定是孤家寡人,他只是想做个敬之爱之的弟弟。为什么我们姊妹会嫁给他们兄弟?真的是因为谢家功勋卓著?      你我都知道,当时太子殿下突发疾病,蜀王作为嫡子便成了备选,如果太子殿下走了,便想着将来蜀王可以看在我的份上善待你们孤儿寡母,同样,如果太子殿下安然无恙,那蜀王就会变成眼中钉,肉中刺,同样希望太子可以看在你的份上善待我们。      我可说错了?那日宫宴我本不在备选之列,太后却突然以病危为由匆忙把我嫁给蜀王,蜀王自然也清楚,蜀王作为备选可曾有人问过他是否愿意?那位子岂是人人都能坐得的?      他被猜疑有意于那位子,就相当于我被揣测为妒妇,而实际呢?造化弄人罢了。如果能化解这恩怨,我愿背负这妒妇罪名,同样,蜀王也愿背负觊觎皇位的罪名,只希望他们兄友弟恭。至于子嗣,待我与殿下百年之后,太子殿下定会明白蜀王一片忠心,到那时,过继庶子于我们灵前足矣。”      她一边说一边痛哭,大有要哭倒长城的架势,她也是真心委屈,借此来痛快发泄一番。      谢藇也从榻上下来,跪在地上抱着她一起哭泣,直到两人都哭累了,她又抱怨道:“是太后糊涂,既然下了这盘棋,就该想到会有今日,她老人家倒是个没见识的,天天想着往我们府里塞人。我只认忠心,不认孝心,岂能让那无知妇人称心,弃江山社稷于不顾!”      姊妹二人又说了一些大逆不道之辞,最后她收敛好情绪,重新梳妆一番,在宫禁之前出了宫门。      她如释重负地疏解了心结,太子不可能没听到她的哭诉,为了今日的这场戏她做了那么久的铺垫。纵使太子疑心想要查证,往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地印证了她的话,由不得他不信。      她不由得心情舒畅起来,在这里的生活太压抑了,女性要完全依附于男性,她实在受不了了。又不能表现出来让宋明季担心,她也只有在床上被调,戏时偶尔撒泼一番,还被他当作是磨人的小妖精,今日这一番发泄着实让她倍感轻松。      街道两旁还有小贩在叫卖,为了表现她郁郁寡欢,她就不能让人去买烤红薯咯。      回到府中,她立即让人请了大夫进来,宋明季正焦急地等着她呢,一听人禀报说王妃请了大夫进来,他顿时慌了手脚。      他拉住那些大夫左问右问,这些人常出入贵族之家,深知内院妇人的心计,没有病也要装出病来,遂胡诌了几句,无非是受凉受寒等语。      宋明季依旧疑心,便舍了庸医进来看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张油然躺在床上捏了捏他的手掌道:“偶感风寒罢了,刚刚大夫说了没事儿。”      “这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了?”      她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小声道:“Do not worry I am fine ”又为了安抚他,轻轻吻上了他的唇,呢喃道:“I love you ”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也不回应她的吻,就这么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张油然又开始打太极,抱着他就开始乱亲,整个脸都被她亲遍了,宋明季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柔地安抚道:“你知不知道每次你一这样的时候,都是受了委屈后的表现?”      她有吗?她这么任性的呀……“没事儿啊,哪有人敢给我委屈受。”      他顿时中了美人计,脱口而出道:“等时机到了,我就带你远离这是非之地。”说完又立即后悔起来。      “终于不瞒着我了?”      他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趁机吻掉了她的眼泪,“再哭下去,眼睛就该哭坏了。”      她怎么可能不趁热打铁,立即追问道:“别转移话题,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事情,如果不是我聪明,你迟早会被我害死了。”      “别说傻话。”      张油然当然知晓他并不愿提这些事情,便冷漠地说:“傻话?你是不是觉得,如果将来有一天他真的不放过你,你想用你的命换我的命?可是你就没想过,如果没有你在这里,我又该怎么活下去?你就忍心扔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他总是为自己遮风挡雨,现在居然还想要搭上一条命!      “所以我很后悔,如果当初拒绝让谢衍嫁给我,也许你现在会很幸福。”      “十几岁就变成个生育机器的幸福?或是丈夫风流成性的幸福?或是婆婆看我不顺眼的幸福?你不是我,你怎么就知道我现在不幸福?”      “……”      “看着我!”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收不住了,也来不及了。      “好宝贝儿,是我错了……”他慢慢搂紧了她,有些自嘲地说,“我是懦夫,如果真的不能避免厄运,我真的会选择扔下你一个人……”      “我要和你分手。”她这话说的异常平静,“我不想成为被抛弃的那个人,所以,让我甩了你吧。”      他先是一愣,突然搂紧了她,良久才开口道:“好。”他缓缓放开她,就这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惜月和慧儿正在外间值夜,恍惚觉得有人影匆匆闪过,心中诧异,定睛一看,卧房的门不知何时开始敞开着,二人急忙过去一探究竟。      只见她单手撑着床板,颓废地坐在绣床上,两眼无神,目光呆滞,她二人登时吓得不轻,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的鼻息。      张油然突然笑了一下无声地说:“你们以后的婆家,怕是难找了……”她二人只能看清口型,根本听不见她发出的声音,正疑惑着,只见她又笑了一下紧接着吐出一口鲜血,还依旧动着嘴唇,不知在说些什么。      惜月二人顿时失了谋算,失声痛哭起来,而宋明季离开了凝云馆径直往外院书房里来,二门当班的婆子们正在传唤大夫,他只能充耳不闻地继续向外走去。      蜀王府的一切动静很快就传到了东宫,太子正在和新封的黄良娣缠缠绵绵,一听是蜀王府的事情,立刻到了谢藇寝殿。      “太子妃的妹妹真是让孤佩服,只要有她在,就不担心老六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了。”      “殿下谬赞了,蜀王殿下根本无意于皇位,这么做无非就是想保住她罢了。”      “他们二人互相为对方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孤真是感动极了。既然他们二人送了孤这么一份大礼,那孤也得表示表示才好啊。”      “殿下仁爱至极,实乃天下臣民之福。”      太子说完这些话,就转身离去了,谢藇不禁庆幸自己的妹妹得了个好夫婿,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又感伤了一回。      宋明季独自在书房歇息,脑海中她的身影挥之不去,她在秋千上受惊的样子,她在院子里放风筝时的笑容,或是看到美食时的眼神,非要用毛笔写英语单词,日语单词,缠着小丫鬟教她编花篮,认真翻账册,专注描花样子……      他取下脖子上的挂的香囊,那上面是她亲手绣的LOVE字样,他从前最讨厌这些坠在身上的物件儿,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厚着脸皮,又威胁又哄地得了这么多信物。      他不禁怀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以后只有这些信物与自己相伴了,再没有她的一颦一笑。      他紧紧地攥住了这香囊,看向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闲来无事翻了翻其他大大的文,取长补短,见贤思齐。 对于我自己的水平,一言难尽,很多地方都处理不好,然而,写一次不行就写十次,写十次不行就写百次,写百次不行就写千次,总会有进步,总会有收获。 在此,特别感谢在我成长道路上提出宝贵意见的小天使(们)。 坚持下去! ☆、难处   张油然本打算假病一场,不想一语成谶,果真造化弄人啊。      太后在得知她一病不起的消息后别提多开心了,第二日就张罗着给蜀王府添孺人,选来选去最后定了郑国公府嫡幺女刘墨和淮南侯府嫡次女方棋。      太子不禁在东宫笑出了声,又到谢藇跟前来说风凉话,“太后越发糊涂了,如果送了一个进去还能形成针锋相对的局面,偏偏一起送了两个,六弟是个情种,就算送了一百个,又能怎么样呢?”      谢藇无奈地叹了口气,“殿下也该有所行动了,别辜负了蜀王的一片忠心。”      “孤辜负了谁,也不能辜负了太子妃。”      谢藇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一笑置之。      而凝云馆的人一直在瞒着要抬进孺人的事情,可无论怎么瞒,张油然终归是要去宫里谢恩的。      张油然强撑着病体到宫里谢了恩,太后看了她这副样子更加开心了,已经在筹划等她死了就立即封有子的孺人为蜀王妃这件事了。      太子为了表示接受他俩的好意,过了几日就提出让蜀王任征西将军。      张油然得知此事当即病好了一半,自己为了表示和太子坐一条船差点搭进一条命去,总算有了个结果。只是苦了宋明季,他会带兵打仗吗?      她又自嘲了一番,哪里用他带兵,他只要去坐镇就好了,这天下太平的就当公费旅游咯。      刘墨和方棋二人在一个月后终于被抬进了蜀王府,宋明季连面都没露。      第二日一早,刘墨和方棋来给正妃敬茶,张油然也笑嘻嘻地受了礼,宋明季依然没露面。      张油然不禁有些担心,这郑国公府和淮南侯府的面子也是要给的,这样就不好了。      两位孺人伺候她用了早饭,又一起打点了一些琐事,张油然内心给了她俩很高的评价----贤惠。      可是她根本不会处理这种关系呀,这可真是头疼,况且这两人一直缠着自己,那宋明季偷偷和自己暗渡陈仓的事儿要是被她们知道就不好了。      “两位妹妹到了这里不要觉得矮了我一头,妹妹们也看到了,殿下对我不理不睬的态度,妹妹们若是能让殿下开心最好,如若不能,我的今日就是妹妹们的明日,还好咱们还有娘家依傍。”她这个提醒说的好吧,简单易懂吧!      “谨遵王妃教诲。”刘墨和方棋依旧是油盐不进的态度,不接受她的示好。      张油然不禁心生厌弃之情,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怎么还不开窍啊,这往下还怎么说啊,皮球被踢远了。      “呃……两位妹妹和我一样都是公侯小姐,这伺候我的事情以后万万不可如此了,今日是为了家礼,不得已为之,虽说咱们在身份上有别,到底和别人家的情况不同,两位妹妹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墨和方棋对视了一眼,再次起身答道:“婢妾定会尊重主母,不失本分。”      “好好好,尊重我,很好,那就散了吧。”      总算送走了两尊佛,张油然立即叫人又摆了饭菜,可是完全没食欲,唉……      她又在想某个人了。      众丫鬟们看着她这个神情,也不好说什么,绣月突然慌慌张张地进来,束云赶紧给她使了眼色,绣月只好硬生生把要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张油然盯着这一桌饭菜看了良久,原来自己也有一天会对美食不感兴趣,这是得了传说中的“相思病”吗?      “你们还没用饭吧,坐下一起吃吧,看你们吃我兴许会有些食欲呢。”      众丫鬟纷纷围坐在圆桌前,张油然也不想败了她们的兴致,强颜欢笑地陪着用饭。      束云悄悄拉了绣月出来,“刚刚要说什么事情?”      “刚刚有小丫头过来说,殿下过些日子就要去赴任了,太后让殿下带两位孺人一起。”      “只带两位孺人?”      绣月撇了撇嘴,点点头。      “那先别告诉王妃了,你别露馅儿。”      “好姐姐,那我还是别在王妃眼前晃了,我到侧室躲着去,王妃要是问起,就说我不舒服。”      束云独自回到外间,坐到圆桌旁面不改色地用饭,张油然心不在焉地嚼着肘子。青芜等人倒是早猜到束云定是问过绣月话了,见她没有要禀报的意思,便有些担忧起来。      没一会儿功夫,刘墨和方棋又过来了,众丫鬟赶紧站了起来,绣月也从侧室赶过来。      张油然好烦又要和她们打太极啊,面上却和颜悦色地问道:“两位妹妹是有话要说?”      “王妃还不知道?”      她该知道什么?“怎么了?”她抬眼看了看自己的丫鬟。      绣月立即上前道:“刚刚有小丫头来回禀说,太后让殿下带着两位孺人去赴任。我刚刚躲了懒,没有进来回禀。”      “哦……这是好事儿啊,只是两位妹妹刚刚进府,就又要到那荒芜之地去,我倒是心疼得紧。这样,两位妹妹要是缺什么,就来和我说,多带些物质上的东西。”      妹的,她心都要碎了好吗!自己男人和别的女人度假去啊!不行,一会儿得给他发个暗号,晚上来个幽会。      刘墨和方棋回禀了这事之后便回去了,她又恍恍惚惚地惆怅起来了,做针线总是扎到手,写单词总是浸透纸张。      她原来这么喜欢宋明季哦,呵呵。      宋明季最近忙于出入朝堂,今日又出了这么个事情,他已经很久没看见自己的心上人了呢。      唉……怎么也得在走之前再见一面呀。      张油然虽然很想和某人约会,很想发暗号,可她还是忍住了!演戏就要演全套,唉……      她不禁在大床上翻滚起来,这些日子一个人睡这么大屋子还真有些害怕。      滚了一会儿之后,她慢慢爬起来坐到床边靠近琉璃灯柱的位置上做起了针线。他到了那边物质条件应该不会太好,得趁机多做些好带过去。      张油然现在是织补小能手,贤妻技能差不多都快点满了,她正在细心地做着鞋袜,虽然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但脚部保暖依然很重要,宋明季的脚还特别爱出汗,还是多准备些比较好。      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抱着她出浴桶后留下的脚印,他总是喜欢赤着脚踩在毯子上。想到这里,她又晃了晃自己的脚丫,轻声哼起了《小幸运》。      她会唱的中文歌曲并不多,一般都是些很伤情的歌词,比如《时间煮雨》,每次唱这首歌的时候她都会莫名地泪流满面。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的那么近,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太蠢了,这决定太蠢了。”她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哼唱了几句。      为什么要对抗世界呢?不懂……      浣绡和玲珑在外间值夜,偶尔听见两声咿咿呀呀的哼唱,不禁相视一笑,王妃的心情真是千变万化啊,忧愁时茶不思,饭不想,开怀时又这么精神百倍地荼毒她们的耳朵。      浣绡走进来问她道:“王妃怎么还不歇息?早些睡吧,这么晚了再熬着对眼睛不好。”      “熬坏了最好,熬坏了就不用惦记这个那个了,就做个甩手掌柜,悠闲自在,不好吗?”她一边说一边晃着双腿,异常开心。      浣绡也知她的性子,便不再劝了,打着哈欠退了出去,玲珑拉着浣绡先安歇了,两人都不管张油然。      她努力驱赶困意,做着做着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宋明季在书房就没那么好过了,灯火通明地看着兵书,书上全是某人在床上的样子,再这么下去,他真是要疯了。      欲,望这个东西实在太可怕了,他完全静不下心来,闭眼睡觉也不行,睁眼看书也不行。他猛地推开门,几个小厮正歪在台阶上昏睡,突然就被吓醒了。      “殿下?”小厮们迷迷糊糊地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条件反射地跟在他身后追问:“咱这是要去哪儿啊?这么晚了。”      “你们就散了吧,本王去内院安歇。”      几个小厮一听,赶紧上前围住,苦口婆心地劝阻道:“殿下快回屋吧,王妃殿下的院门早就关了,这是何必呀!”      都是男人嘛,大家都懂,这都一个多月没碰女人了,肯定不好受,本来解决这种问题根本不是难事儿,随便揪一个女人过来就可以了,偏偏这位爷不碰别的女人!      他们几个还总是换着睡姑娘呢,真搞不懂这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女人不就是泄欲的工具而已嘛,一想到这里,他们几个心里就委屈,主子没开荤,他们几个兄弟也很久没开荤了,相好的姑娘们都很久没见面了。      “殿下,要不去两位孺人的院子安歇吧。”男人不就那么回事儿嘛,这情况这么紧急,还在乎谁是谁啊?再说了,带着两位孺人去赴任,他就不信主子就能不碰那两位主子。      “要不让二门揪两个宫人过来伺候殿下,殿下就在这儿等着好了,我现在就去办这事儿,保证王妃不知晓。”      宋明季看着他们这投机取巧的样子,火也灭了,不禁自嘲了起来,爱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自己的什么什么素还没减弱?      他在外院来回踱步,没一会儿功夫,就有婆子领着两个模样标致的宫人过来了。小厮赶紧上前唬那婆子不要说出去,婆子不禁暗骂几个蠢材,主子的寝录是要被记在册子里的,宗正寺会仔细查证的,哪里瞒得住?      宋明季很仔细地打量那两个宫人,嗯,不错,从发育情况来看,年龄应该不小了,都是人嘛,都有欲,望,就这一次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自己有难处嘛,也不算亏待了这两个宫人。 ☆、错爱   几个小厮非常识相地准备退出去,这回可以放心地去陪相好啦!      “回来。”他冲着小厮们招了招手。      他几人赶紧回来答应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这两个人也不够啊?”      那两个宫人不禁脸红起来,心跳加速。      “啊?”众人都吃了一惊,这是憋坏了啊,又立即会意,应承道:“我们这就再让婆子找几个宫人过来。”      “再找……四个,二十上下年纪的。”他说的特别严肃,特别郑重其事,小厮赶紧去办了。      婆子又领了四个美人儿过来,宋明季很满意,完全按照他的要求找的,很好。      “这六个人就赏给你们六个了,都还没娶妻吧?手续明日再办,今晚先回去洞房吧。”他甩了甩袖子,转身向书房走去。      小厮们登时愣住了,宋明季假装生气地回过头来道:“这几个人还不满意?”      “满意满意!”他几人连忙磕头谢恩。      “行了行了,去办事儿去吧,明日准你们不用过来当值啦。”      他这也算做了件好事儿吧,现在去找夫人领赏应该就不会差了,他如此想着,等所有人都离开这院子之后,鬼鬼祟祟地助跑翻墙,准备从这里进入内院。      结果,他和这堵墙斗争了快半个时辰了,衣服也磨破了,顶冠也散了,依旧没翻过去……      他余气未消,又添新火,恨恨地踢了踢墙壁,又怕动静太大惊动了别人,又急又气,再次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不管了,他就冲关一怒为红颜了!      他披头散发地敲醒了睡在二门门房的婆子,也无人敢拦着,一直到了凝云馆门口,后面跟着一溜小心翼翼伺候的婆子。      他又不管不顾地敲醒了院里的所有人,张油然睡得迷迷糊糊地,浣绡首先摇醒了她。      “殿下在门外不知因为何事大发雷霆,王妃快去看看吧。”      “嗯?”她随便披了件外衫,靸着鞋就出来了。      刘墨和方棋早得了消息,赶到了凝云馆院内,她二人打扮得别有一番风情。      张油然刚迈出门一步,就被他扛了起来,院里的婆子丫鬟忙垂下头。      宋明季气急败坏地怒吼:“都滚回去!”      浣绡和玲珑利落地关上了房门,连外间都不敢进了,其他丫鬟紧着赶走了看热闹的众人。      刘墨和方棋脸色十分难看地离了这里,不用想也知道屋里的两人在做些什么,这谢衍还真有两下子,这么快就旧情复燃了!      进了屋的宋明季直接把她按在了地上,骑在她身上就开始扯自己裤子。      “你干什么?这是外间,外面全是人呢。”她一看这男人的样子,立即改用柔情战术,轻轻地推了推他的双腿,细声细语地说:“你太重了,我快被你压死了。”      宋明季粗重地喘着气,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也不想说话。      “宋明季,你真的太重了……”      “我知道,我只躺一会儿就好。”他闭着眼睛,慢慢地和她十指紧扣,两个人就这么趴在地毯上。      “太子殿下……”      “这种时候不要提别的男人。”      “哦……”既然已经取得了太子的信任,以后的事情怎么发展都不重要了,分别在即,不缠绵反倒会让太子疑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什么不好吧,她隐隐有些担心啊。      “想我了吗?”      她点了点头,又发现他应该看不到她点头,便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很想……宋明季,我好想你。”      宋明季突然直起身,引诱她道:“想我你就亲亲他。”      她起初先是一愣,又立即反应过来,顿时羞红了脸,故作矜持地骂道:“不要!你根本就没想我,分明是他想我了,不知羞。”      这女人使性子的样子实在太勾人了,要疯啊!      宋明季从她身上下来,拢了拢散落一地的衣衫,直接抱起她进了卧房,张油然迅速钻进被子里装死。      宋明季轻轻爬上床搂着圆滚滚的被子装可怜,“你男人不知道有多想你啊,无情的女人。”      “我没无情呀,我说了我也想你嘛。”她隔着被子发出闷闷的声音,还在被子里撅着屁股扭来扭去。      宋明季直接一巴掌拍到她屁股上,打得自己手好疼,由于被子很厚,张油然并没感到疼,反倒觉得有那么一丝丝暧,昧,这男人耍起流氓来真是要命啊。      “闷在被子里时间长了会不舒服,快出来吧,我不吓唬你了,我自己解决,行了吧。”      张油然一个翻身,骨碌碌滚了出来,“哎哟,憋死我了,这被子太厚了,你早这么说嘛,实在闷得慌。”      宋明季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着拦住差点儿就掉下去的她。她慢慢爬起来粘在他身上,根本不敢抬眼看他。      宋明季拿起床头的针线,问她道:“这是做给我的?”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那边商业比较发达,这些东西应该都不缺的,别再熬着眼睛做了,你做了我也不舍得穿。”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掌来回摩挲她的肩膀。      “做出来就是用来穿戴的呀,有什么舍不舍得的。”又突然抬起头看着他问道:“我让四香跟着你去,专门给你做这些,好不好?”      事实证明,这种情况下根本不能对视,只要对视一眼,那就是天雷勾地火啊!      “宋明季,你要了我吧。”她紧紧地盯着他的双眼,宋明季只能躲闪。      “别说傻话,老老实实睡觉。”他把眼神移向别处,用力掐了一下她臀上的肉,试图让她清醒清醒。      “我没说傻话,我真心的,宋明季,你看着我的眼睛。”她一路追着他的眼神,轻轻捏了他的下巴,语气是那么恳求。      宋明季把她塞回被子里,迈开大长腿准备离开,张油然扑腾两下拽住了他,“宋明季……我爱你……”,又扑腾两下从身后环住他,轻声呢喃,“宋明季……”      宋明季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然然,不是我不想要你,我做梦都想!可是……唉……你别胡思乱想,我还是去书房睡吧。”      “你都要走了也不好好陪陪我吗?我不放你走。”      宋明季听着她这个委屈的撒娇语气,很是无奈,只得转过身搂着她哄道:“那你不能逼我,只能老老实实睡觉,好不好?”      张油然一边点头,一边应承道:“我不逼你,但是应该不会太老实……”说完还迅速嘬了他一下。      “你呀,磨人的小妖精。”      张油然不满地撇了撇嘴,她哪里磨人了?不过也只能妥协,这男人真是的,送上门的肉都不吃。      “你说太后会不会一下子被气死?因为你又重新宠我了这件事?”她依偎在他怀里,没头没脑地想起什么就问什么咯。      “她虽然讨厌你,但也是不敢动你的,她要是生气也没办法,她蠢她的。”      这个安抚很起作用,张油然点了点头,脑回路瞬间转移,又开口道:“其实,太子他根本不坏,他只是很防备,这本身就不是公平的竞争,如果一方败了,那是真的生不如死啊,甚至会牵连到自己的孩子,唉……你看咱们一表态,他就立即信任了咱们,当然,也是因为咱们对他来说没了威胁。不过结果还是好的,只是苦了你了。”      如果能保住你,这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My Angel      “别胡思乱想了,睡觉吧,天都快亮了。”      张油然又往他怀里缩了缩,紧紧搂住他的腰,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宋明季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地哼着摇篮曲哄她。      My Angel      相比于蜀王府的缠绵悱恻,东宫就显得无情的很。      太子收到这个消息,只是微微点点头,“这有什么,他们不这样才奇怪呢,不过这蜀王妃究竟有什么魅力,引得六弟如此痴情啊。孤真是好奇的很啊。”      为什么太子妃就不能和她这个妹妹学学呢,总是摆出一副不在乎自己有多少女人的态度,唉……其他女人不过是自己报复她的工具罢了。      太子妃在床上根本让自己提不起兴致,每次都很不情愿的样子,甚至敬而远之,总是端着她国公府嫡长女的架子,哪怕有那么一点点的主动也好啊。      可自己还是喜欢她的,也只喜欢她,真的对别的女人没看上眼过。平时在别处睡女人都是让她们背对着自己的,把那些女人想象成她,也从来不在别处留宿,办完事儿就离开。      太子胡思乱想了一通,便起身去了谢藇的寝殿,谢藇早已安歇了,他没让人惊动她,安静地爬上了她的床。      “殿下?”谢藇忙要起身,被他按下了。      “睡吧。”      谢藇隐约觉得今日的太子有些不正常,不过也只是一晃而过的想法,她依旧背对着他睡在一旁。      “藇儿……”      谢藇不禁吃了一惊,她刚成婚时,太子也这么唤过自己,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就没再这么唤过了。      她只好转过身来应道:“殿下有什么话想说吗?” ☆、去污   “藇儿是不是从来都不愿坐这太子妃之位?”也许,是她在嫁给自己之前心里就有了别人。      “殿下何出此言?”她微微蹙眉,闪着充满疑惑的大眼睛。      “谢藇……”太子不禁迷失在这眼神里,轻轻吻上她的唇,大婚当晚,自己要吻她的时候,她是那么不情愿,冷漠地扭过头。“你这里,有我的位置吗?”他轻轻点在她的心房。      “殿下?”      “谢藇,你厌恶和我亲,热吗?”      谢藇的表情尽收眼底,不再是疑惑和不解,而是落寞和难过。      “这种问题有必要回答吗?我厌不厌恶殿下都是我的夫君,也是各位妹妹的夫君,同时也是大黎未来的主人。”      “我只想做你的夫君,你一个人的夫君……”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不是吗?是他自己年轻时太冲动,被她的冷漠伤了心,他现在后悔了……“就像六弟,七弟对弟妹那样,我也想那样对你……从现在开始。”      “殿下?”      他盯着她的眼神,想要求证自己还有没有这个机会,直到看到她脸上浮现出从没有过的笑容时,他才有勇气开口继续道:“何良娣她们,等我登基之后,按等级封国夫人,郡夫人等等,给她们自由身,自行婚嫁,你道好不好?”      “殿下……”      “你怎么一直重复这两个字?快说好,快说嘛。”太子一激动还撒起娇来了……      谢藇轻轻点了点头,“我不喜欢殿下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藇儿!”      六弟教的情话要不要说嘛,哎哟哎哟好害羞啦……      “藇儿,我……我……”      谢藇看着对方的表情,心里不由想到妹妹的话,堵一把也好,如果赢了那就是一本万利,如果输了,也还是像以前一样心如死灰,自己还是输得起的。      谢藇收回思绪,慢慢闭上眼睛,覆上他的唇……      谢藇寝殿的宫人们在外殿都能听到她的呻,吟声,不禁万分惊讶,太子妃一向不喜殿下留宿的,平时都像死人一样伺候殿下,她们这几个贴身宫女都是十分清楚的,怎么今日改了性子?她们几人无不欢喜起来,这下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他们二人从未有过的和谐,一直折腾到天亮,“藇儿,唤我……”      “殿下……”      “不是这个,不要这个,唤我大名。”      “哲……”      “乳名。”      “福贤……哥哥,大郎。”      张油然和宋明季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中去了,刘墨和方棋二人早起来给她请安,在前厅等了片刻,依然不见他们出来,可也只能继续等下去。      实在是等太久了,玲珑就让她们先回去了,张油然依旧没打算起来,难得有人搂着,这种感觉实在不要太好呢!      “哪日启程?”      “别说话,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她怎么可能安静地待着呢!      张油然滑着手指慢慢移动到某处,隔着衣料开始作怪,宋明季被撩得心神荡漾,终于忍不住,握住了她乱动的手。      “别闹,我累了,再躺一会儿。”      她依旧不老实,含糊答应道:“嗯,你睡你的。”      宋明季忍无可忍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厉声道:“啧!老实点儿!”      “我很老实啊,我和他说悄悄话和你有什么关系?哼!别打扰我们交流感情!”她假意推他,故意蹭来蹭去。      “然然!你听话,别这样。”他的目光太炽热,仿佛要把身下的人儿看化了。      “我……”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她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唉……“乖,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傻丫头,吓到你就不好了。”      “我不怕,又不是没见过,老朋友啦!我帮你安抚他。”她又动了歪心思了,挣扎着要脱他裤子。      “然然,只要你不献,身,要怎样都随你。”这是他最后的坚持,“如果你不同意,我现在就走。”      这话说的!本姑娘还不伺候了呢!“宋明季!臭不要脸!”她把脱下来的他的睡裤拍在他脸上,哒哒哒下床就往恭房跑,宋明季一愣,还带这样的啊。      张油然没一会儿就从恭房出来了,点了个熏香放进去,走到衣柜前翻了翻,拿了个桃红色的睡衣。她的习惯,让丫鬟更衣前都会换个睡衣。      宋明季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动,斜眼偷偷观察她,不过张油然也想到了某人一定会偷看,便躲在屏风后面换衣服。      宋明季等着她脱到一,丝,不,挂的时候,突然下床快步走到屏风后,把她揪了回来。      “宋明季,你无耻!”她像个小羊羔儿一样被压回了床上。      “还有更无耻的,要不要见识一下?”他再次掖好了幔帐,也不等她回答,换了个态度道:“然然,我昨日和太子告了假,出发之前都可以陪着你了。”      “谁要你陪啊?我冷,给我被子。”      没等她说完,宋明季也考虑到她可能会冷,伸手拽过被子给她盖上了,“我搂着你就不冷了。”自己也钻进被子里去了。      “你没穿衣服,别挨着我,不要脸。”她别别扭扭地反倒惹人犯罪啊!      宋明季直接吻了她一顿,时而粗暴,时而温柔,张油然刚开始还胡乱挣扎,气不平的样子,最后被收拾地软成一滩水儿了……      宋明季洋洋得意地炫耀道:“服不服?”      张油然丝毫没有被他性感的低音炮所迷惑,倔强地扭过头嘟囔着,“臭不要脸……”      宋明季当然听到了她的嘟嘟囔囔,依旧笑容不减地问道:“嗯?不服?”还故意用力压了压身下的人儿。      “有能耐你就动真格的呀?”她就是不甘心,就是要睡了他才安心!还特意蔑视地看了他那里一眼,想要激起他的愤怒。      宋明季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真是哭笑不得啊,只得耐心开解,或是牺牲色相哄着。      张油然本来就有些累了,再加上旁边的这位精神导师,安全小卫士,防范意识小天使的谆(喋)谆(喋)教(不)诲(休),更觉困意难挡,便呼呼大睡起来。      宋明季轻而易举地达到了目的,挪了挪身子,掖了掖被子,也安静地睡着了。      黑白颠倒的状态持续了没几天,张油然又回归了职业王妃的生活,又要整理宋明季需要带的东西,又要去宫中侍疾。      是的,太后又称病了,不知是真病还是装病,反正是告诉了贵族们,我病了,你们又要开始折腾了,都做好准备吧。      宋明季出发前一天最忙碌,各处请安完毕回到王府时已是下午,本来说好要陪某个磨人精的。      宋明季一路风尘仆仆地来到她的卧房,一室馨香,床上已放下了幔帐,可以隐约确定鼓起的被子里有个大活人。      他故意没有换衣服,径直走过去拨弄幔帐,磨人精毫无异样地裹紧被子睡在床上。他伸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她臀上,无比性感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装什么装,起来伺候你男人宽衣。”      张油然心里暗骂他下了狠手,不过自己一点儿都不疼,怕是他的手更疼吧。      的确,宋明季总是不长记性,习惯性地就去拍她屁股,拍十次几乎有九次她都炸毛,可爱极了。其实是被拍疼了而炸毛的……      “你睫毛都在动,别装了。”他还故意吹了吹她的睫毛,“替你男人宽衣,嗯?”      本来他是想直接拉起她的手,但磨人精除了脸露在外面,整个人都被裹成个圆柱。      “还不理我?”      张油然支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睁开眼睛瞪了他一下就翻身转向里面去了。      宋明季觉得自己特别变,态,就是无比喜欢她这个瞪人的神态可怎么办?还有她使性子时的样子。      “咳咳……帮我把衣服脱了吧,今日到处请安都快累死了。”语气十分恳求,收敛了刚才故作姿态的命令口气。      张油然扭扭捏捏地慢慢起身,伸出两只玉臂,往前凑了凑,倾身过去开始解绶带等物。      宋明季不由得愣了一下,咽了咽口水问道:“穿得什么,让我瞧瞧,怎么还露着胳膊?”不等她回答,立即伸手过去准备拉开被子。      她一把拍开她的手,“别闹,睡觉当然穿睡衣咯?”      “我偏要看,你的睡衣都是带袖子的,冬日的厚一些,夏日的薄一些,怎么今日破天荒地穿了没带袖子的?”      “等下让你看个够,现在先脱衣服……”      宋明季哪里还能等她说完这话,早已拉下了被子,不禁看直了……      张油然特意穿了聚光纱做成的肚兜,朦朦胧胧,若隐若现,她特意做得长一些,所以也没穿睡裤……      她赶紧拉过被子又把自己盖住了,羞羞答答地边往床边挪去,边嘟囔着,“我去换个睡衣,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没来得及换。”其实她是故意穿成这样滴…… 作者有话要说:  想给谢藇一个自认为好的结局…… ☆、太后   宋明季一把拽住了她手臂,气息不稳地质问道:“你干脆不穿多好?嗯?长本事啦,还学会欲擒故纵了?……”      宋明季劈头盖脸地训了她一顿,唾沫横飞,语气强硬,训完一顿还不解气,又把她抓过来按在自己膝上打了一顿。      张油然的屁股都要被打烂了,她也不吭声,两人就这么僵在这儿了……      “以后还勾不勾我了?”      “……”      “勾不勾了?”      “勾!勾!勾!你打死我我也勾!”她终于被这个愚蠢的问题惹炸毛了,嗖地往上蹿了一下,隔着衣料,一口含住了某个鼓起来的部位,含含糊糊地说:“咬死他好了,你们都只会欺负我……”      她又磨起人来了,故意号啕大哭起来,“宋明季,你混蛋!你是大坏蛋!王八蛋!”      他赶紧捂住她的嘴,“别胡说八道,你骂谁是王八呢。”      “我骂你的蛋,是王八……”她故意磨人,又立即收敛了情绪,不磨人了,只弱弱地嘟囔。      宋明季一把搂过她到怀里,向后仰过去,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揉搓着她的秀发道:“你说我是不是变,态?特别喜欢你这样撒泼,欲罢不能地喜欢。”说完更觉幸福,自己笑了起来。      “你本来就是变,态,我这么一个主动送上门的肉你都不吃,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她突然直起身,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      “啧!嫌打得轻了是吧!”      “那是那什么冷淡?”不能的呀,小明季挺积极活跃的呀!      宋明季看着她认真思索的样子,严肃地道:“张油然!活腻了吧!”      “知道这个秘密之后就要被灭口了吗?”她嘴上这么说着,一屁股骑在他身上扭着。      “你说你怎么这么磨人呢?嗯?”      “我就喜欢你这个霸道的样子,接着打我呀?”      宋明季没接这个话茬,反倒幽幽地说:“我不喜欢在下面……”      张油然还没反应过来,早已被推倒压在了床上,宋明季依旧没越过那条线,他依然觉得还没到时候,如果真的中了,她怀孕却不能陪在她身边,想想就觉得可怕,况且小妞儿还小,无论是身体还是思想。      张油然被收拾得体无完肤,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宋明季想要再吻一吻她,又怕弄醒了她,只得百般不舍地匆匆离去。      一切准备妥当,太子亲自送他出了城。“怎么不见弟妹来相送?”      “让大哥见笑了……”      太子看了看他的苦瓜脸,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去吧,孤需要你,国家需要你,况且……很快就会回来了,虽然是因为不好的事情。”      宋明季苦笑了一下,“弟弟我太不争气,心里只有儿女情长。”      太子听了觉得莫名躺枪,便岔开话题道:“行了,别误了吉时,孤就不远送了,弟妹有太子妃照顾,谢府也不是吃素的。对了,你心里有个准备,孤准备提一提谢府各人的品级和勋级。”      “两府都提?”      太子点了点头,“孤这就回去了,有事儿没事儿想着写信。”      宋明季回头望了望远处的城墙,当即下马朝太子四拜,太子马上受二拜,下马受二拜,宋明季再朝北方三拜九叩,太子也一同叩拜,行礼完毕,队伍慢慢吞吞地向西进发。      刘墨和方棋二人本是正五品孺人,张油然之前就请了旨意,让她二人坐亲王正妃的厌翟车同往,太后本要同意,皇后却异常反对。      皇后最厌恶嫡庶无别,为此特意召了诸王妃进宫一起训了一顿,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      反倒是各王妃们心里美滋滋的,皇后明面上是训她们,其实是在打太后的脸,骂太后糊涂呢。      她们心里都恨太后往她们府里塞美人,不像皇后只是做做样子塞的都是普通人。      张油然只得作罢,便按照正四品外命妇车驾给她俩一些体面,但因为依然逾规越矩了,所以她俩只能同坐一辆。      本来她俩临行前应该来给张油然辞行的,但被宋明季阻止了,他可不想让她醒过来,自己到时该不忍心离开了。      其实张油然只是装睡而已,她同样不敢去送行,怕自己到时忍不住再出差错。      待天大亮了,她才恍恍惚惚地起来洗漱梳妆,简单用过早饭后,就去了宫里侍疾。      让她欣慰的是,太子妃最近看上去变化很大,以前谢藇给她的印象真的是那种端庄之极,母仪天下的感觉,而现在的谢藇,私下里就像个怀春的少女,不不不,应该是恋爱的少女。      太后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康昭仪和孔修容二人在前执匙,她和新婚的燕王妃张之岹在后端药。      太后的确病入膏肓了,太子说的蜀王可以很快因为不好的事情回来,就是指太后薨逝,他作为嫡孙要回来奔丧。      况且,皇上的状况也很不好,一是因为国事操劳,二是因为纵欲过度。      张油然经常会收到宋明季的来信,基本都写些今日看到了什么,明日遇见了什么等事,差不多一个月后才平安到达西北。      宋明季离开之后,她首先在卧房加了个软榻,让夜间陪侍的丫鬟睡在榻上,晚间说说话好打发时间。      这一日,又到了她去宫内侍疾的日子了,太后单独留下她说话。      “诵儿去了西边,不久就会得庶子了,你作为嫡母自然有封赏。”      张油然十分平静地垂着头,不发一言。      太后很满意她的态度,继续游说,“像我们这样的人,享着别人没享过的福,就得受着别人没受过的气!      先皇有那么多女人,无论她们生了多少孩子,可只有我的孩子是嫡子!即使那些庶子比我的孩子大,可依旧没有继承权!      我拼了命的保住当今皇上和襄王,甚至牺牲了恭愍太子和永安长公主,只有平阳是幸福的,我只对得起平阳。      这就是皇家,这就是法则,没有人可以违背,我是这样熬过来的,你们也一样要这样熬过来!”      “所以,当初大姐姐嫁给太子殿下时,祖母特别反对,后来我又嫁给蜀王殿下时,祖母已经麻木了。”她适时地打断了太后的疯言疯语,过去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徐妹妹幸福了一辈子,我真嫉妒啊,怎么可能不让她难过几次呢?你和你姐姐过的不幸,她就心痛,她心痛,我就开心!你懂吗?”      这个可怜的老人一点都不像病重的样子,话语铿锵有力,每一句都充满了怨怼。      “既然这么厌恶祖母,那为什么把最爱的女儿嫁给她儿子?”她是笑着问出这句话的,真的很好笑不是吗?“因为羡慕,羡慕她的夫君只宠她一个,教导的儿子也是如此,可以给平阳长公主殿下最完整的爱。”      太后赞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我最羡慕的两个妹妹的孙女儿,我是真的喜欢你和太子妃。”      “我明白,太后怕蜀王以后会抛弃我,到那时我会很惨。”      “好孩子,还恨我吗?”      张油然褪去假面伪装,真诚地摇摇头,“为什么觉得我会恨?      如果蜀王真是滥情的人还用得着等到现在?或者,太后觉得离开了我,他会因为生理需求而去碰别的女人?”      “你就是太自信了,哪个猫儿不偷腥?”      “太后的观念和我不同,我就是敢相信,就算他真的碰了别的女人,那也只是他的问题,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和他一样,我再去找别的男人就好了。      我从来都不稀罕蜀王妃的位子,这就是你们之间的不同之处吧。      孙媳今日就先告辞了。”      她及时收了话锋,离开太后寝殿往东宫方向去了,得去看看谢藇的日子好不好过。      她一路望着宫墙,这里究竟埋葬了多少天真少女的憧憬,又粉碎了多少天真少女的希望。这个世界太可怕了,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根本不敢和这个世界抗争,只有顺从。      不敢逃离这华丽的牢笼,所以顺从地嫁给了蜀王,只是很幸运地遇见了宋明季而已。      如果,蜀王还是原来的蜀王呢?      “妹妹在想什么?”      她这才回过神儿来,“和离,在想和离。”没必要瞒着谢藇,“如果,当初嫁给蜀王后,他不是如此待我,就和离。有姐姐一个人为家族牺牲就够了。”      “我并没有牺牲什么,殿下待我很好。”      张油然鸡皮疙瘩要掉一地了,这个羞涩的人是谢藇?谢藇一向是大方端庄那种类型的啊!      “哦……”这种时候该说些神马啊,好忐忑啊!      “妹妹可是吃惊?”      张油然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没有啊……”      谢藇掩面而笑,真的是怀春的少女啊!      “殿下许诺,以后再也不碰其他女人……”      张油然一口茶水没咽下去,呛到了……“咳……咳……”她没听错吧,太子不是古代人吗?不对不对,鲁王也是古代人,谢家的人也是古代人。      “他是真情还是假意,我自然知晓,以前也是因为误会而变成现在这样了,我不想再错过了。”      妈呀,这信息量有点儿大啊!      “给姐姐道喜了,那她们怎么处理?”      谢藇自然知晓“她们”是指谁,便答道:“殿下说等时机到了,就主动和离,还她们自由身,封国夫人,郡夫人等,自行婚嫁,就像百年前的仁宗皇帝那样。”      “哦……”仁宗皇帝啊,她一直觉得仁宗皇帝也是穿越过来的,施行了一系列的开明政策,尤其是对女性,虽然没改变一妻多妾制,但他本人确实影响了很多贵族只娶一妻不纳妾。      难怪最近谢藇变得这么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快乐~~ ☆、薨逝   “Dear My Angel :      有按时吃饭吗?有经常锻炼身体吗?别总是赖在屋子里,多出来晒晒太阳,多吃些有营养的食物,蛋类,海鲜,蔬菜,水果,坚果,菌类等等每一种都要吃,可以在院子里烤海鲜,烤羊肉串儿,烤肉,烤红薯,真的要多吃,看我认真脸!      话说邮递员真的很棒啊,我每次写信很快就能收到你的回信,还以为会很慢呢。      有她们照顾你,我很放心,可是你有时性子太犟,没有我在,要小心收敛,别让我担心。      平时不仅要注重体育锻炼,同时也要注意好好保养,咱们平时吃的营养搭配已经很均衡了,高级补品少吃些。      每次都有好多话想说,可是有不知该从何说起,呵呵!      其实,我只有那么一丢丢想念你,没有特别想哦!PS:如果能发照片就好了,我在这边一切都好,勿念。      I love you      John ”      信上的英文都写成了花式,很漂亮,张油然把宋明季写的每一封信都放在了床头,睡前必要翻一翻才安心。      她也经常回信,内容也是五花八门,参加谢茂的婚礼啊,路过的街市新开了酒楼啊,谁家送的礼物她比较喜欢啊,又吃了哪些美食啊这样的,每次都重点描写了美食!      结果……      宋明季也特别坏地写了他那边的美食,她快被气死了,这种时候交通不便利,食物在这大暑天肯定会馊的,根本就吃不到!      两人的通信基本都是废话,重要的事情她可不敢写,自然有太子会写,她就负责撩撩撩!她也没问过在那边的工作怎么样,天下太平的也没有仗要打。      他就相当于个活广告,让大家都知道边境的日子很太平,你看看,皇上的嫡亲儿子都过去了,那里很安全,要不然怎么舍得派自己儿子过去。      宋明季不在的日子里,她觉得自己过得更自由了,今天去这府里溜达,明天去那府里闲逛,这日子过得不能再好了。      晚间在卧房和小丫鬟们做做针线,对对账册,或是玩儿一些小游戏,总觉得比和他单独待着强。      过了几日,她侍疾结束后照旧去了东宫,谢藇拿给她看了几封信,首先让她震惊的是那句“父皇病危,随时准备回来。”她不由得抬头看了谢藇一眼。      谢藇读出了她眼里的惊讶和恐慌,给了个眼神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其实她倒不是多惊讶皇上病危这事,她是惊讶这种密信给她看合适吗?不过,看都看了,管她合不合适呢。      她一口气看完了所有的信件,这信息量有点儿大啊……太子也太信任他们了,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他们兄弟如此和睦,怎么不高兴?”      张油然吞吞吐吐地不知该怎么回答啊,便转移了话题,“怎么没见皇太孙殿下?”      “太子殿下领着他去了前面。”      她默默点了点头,要培养继承人,学习治国之道,其他皇孙要学习辅国之道,不同啊。      “我们府里又放了一批宫人,姐姐这边呢?”      “为了给太后积福,母后也开始着手了,准备再放一批。”      她以前一直以为宫女一辈子都不会离宫了呢,其实不然,虽然规定是不可以,但大黎还是会找各种理由遣散她们。      比如给太后积福,或是皇上驾崩,无论是否生育,后妃都是可以再嫁的,大黎这一点做的还不错,也是从仁宗皇帝开始推行了这一政策。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张油然便离开了,回府依旧是吃美食的舒心日子,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其实宋明季的日子不太好过啊。      宋明季把两位孺人安排在了个偏远的院子里,自己也从不回府邸,一直在官署安歇。每日有处理不完的公务,主要是他没想过来享乐,目的还是为人民谋福祉。      边境和西域各国都有互市,其他国家商人的地位虽然也不高,但好过大黎,所以极大地促进了边境的贸易。      刘墨和方棋也总给她们的娘家写信,有时也给张油然写信,张油然很真诚地给了她们很多好处,高级的丝织品,高级的补品等等,都是物质上的。      她二人在边境待了大半年,也明白了些什么,便给张油然写信提出和离的想法。果然,第二天晌午,她两家就来人了。      三方一起商量了一下,既不会破坏现有的利益,也不会伤害以往的感情。很快,她两家就行动了。      太后和皇后叫了她们三方家属到宫中详谈,最后封了刘墨和方棋为正五品乡君,自行婚嫁。刘墨和方棋二人这才启程往东都来。      一个月后,她二人先是进宫谢了恩,又来到蜀王府给她谢恩,张油然看着撤了妇人髻的二人,感慨良多啊。      “总算没有负了你们,以后要好好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啊。”      “我们府里已经把我许了常国公杨家的二公子,比我小一岁,年底完婚,他们家的聘礼已经抬过去了。”说话是刘墨,刘墨的姑祖母是常国公府的太夫人,想来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错。      “二公子年纪虽轻,可也是个人才,如今已经是正四品了,前途不可限量啊。”自己这么说应该不会错吧,订亲贺礼前几天已经送过去了,特意打听了一下,那人不错的。      方棋见状也开口道:“恭喜姐姐,到时定要去讨杯喜酒沾沾喜气儿。”      “方妹妹不是也有很多人家来提亲?也得选个像你刘姐姐那样的佳婿才好。对了,你们的嫁妆都已经抬回去了,我想着,咱们毕竟好了一场,就添了些我的东西进去,不是什么好东西,妹妹们别笑话才好。”      她二人又说了些话,便告辞了,张油然总算放下了心,又开始着手遣散丫鬟之事。      她身边的人又来了个大换血,金盏,小葵,思寤,未寐等人被提拔上来,之前的大丫鬟们都被她迅速嫁了,万一太后突然薨逝,再等几年就不好了。      两个月之后,太后薨逝于寝殿,皇后悲伤过度病重,皇上一向体弱也突然病危。      谢藇奉旨,领三夫人,九嫔引导外命妇停灵随祭,太子立即召在外的皇族入都,宋明季披星戴月,日夜兼程,于七日之后入都。      此时,张油然等人皆在宫中随祭,他虽然也进了宫,但仍不能与她相见。宫中早已备好了各品级的丧服,宋明季匆匆换上,便去了停灵处行礼。      张油然正在偏殿和诸王妃一起抄经,睍睆走过来告诉她把经书拿去前殿,她听了便愣住了。      “殿下回来了,现正在前殿跪经,王妃快送过去吧,这几日抄得我都一起拿过来。”      她倒是没想到宋明季会这么快回来,眼泪瞬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睍睆见了也不好阻止,捧着经书叹气。      各王妃们都忙着抄经,她强忍住泪水,去后殿冷静了一会儿,又洗脸净手毕,便往前殿来。      前殿殿内依次按照五服丧礼而跪,皇上病重,襄王和太子便是斩衰的代表,张油然绕到后殿,从后殿右侧进入,宋明季正垂首跪在右侧第二齐衰之列。      宫女们来来往往,端茶倒水,她走过来丝毫没有惊动任何人,宋明季就看见一双丧鞋出现在他眼前,猛地一抬头,魂牵梦萦的人儿正站在他身前。      张油然小声哽咽着说:“殿下要默念的经文都在这里了……”回身拿过睍睆捧着的一摞经书福身递给他,也不多言,当即起身离去了。      张油然依旧从后殿出来,一路哭泣,也不敢放声大哭,只默默啜泣,十个多月没见,他居然瘦成了这个样子,自己居然还没心没肺地每天吃吃喝喝闲逛。      宋明季只恨不得此时离了这里去追她,可又不能,他捶胸顿足地跪在殿内,根本没默念经文,满脑子都在想她。      至下午,除了服斩衰之人,其余人都各自散去,张油然和诸王妃皆登與出了宫门,又下與登车,她就待在车里等他出来。      良久,宫门前的车驾只剩蜀王府的了,依然不见他出来,她坐在车里隔着帘子问了问跟着去的小厮们,这十个多月都是怎么过的。      小厮们如实回答了他的日常,亲自去边境视察民生,在官署彻夜办公,翻看了所有县志,针对各项弊端加以完善等等。      她无奈地皱了皱眉,“废寝忘食的处理公务?”      “偶尔忘食,我们总是提醒,倒也没经常忘,但经常废寝,我们劝也没用,有时候把我们逼急了,就摆出王妃殿下的嘱咐来劝,见效了几日,过几日依然如此。我们说得多了,殿下反倒说我们想偷懒,不好好当差,王妃殿下明鉴,我们从没有过别的想法啊。”      车里的人气得直发抖,缓了缓才慢慢开口道:“我知道,你们一片忠心为殿下,该赏,殿下给你们委屈受,我替他求个情,看在我的脸面上,别和他计较吧。银子钱你们都不缺,等殿下这趟差事办完,我就给你们提提品级,或者赴外任,你们几个看如何?”      他们几人连忙叩头谢恩,“还是王妃殿下深明大义,我们殿下真是有福气。”      “跟着殿下的人今日都先回去吧,在都这几日也不用近前当差了,好好回家歇一歇,再有什么事情,就让你们女人来找我。”      众人纷纷谢恩,呼啦啦都走了。 ☆、磨人   张油然气得都不想等他了,又舍不得……她就这么肿着眼睛呆坐着。      又过了很久,只听得一阵响动,她急忙撩起窗帘瞧了瞧,正是宋明季从宫门出来。      她立即放下窗帘发话道:“走吧,不等他了。”      众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主子使性子最后受苦的只有她们,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张油然见半天也没有反应,便厉声道:“快走!”      话音刚落,车驾果然剧烈晃动起来,她以为是车驾移动起来了,正洋洋得意之时,宋明季敲了敲车门道:“给我开门。”      她真的是不想给他开啊,只是在宫门前闹起来实在不好,又逢丧事,怕落人口实,只得不情愿地给他开了车门。      此时天色已晚,车内黑乎乎一片,宋明季快速闪身进来,关好了车门,车驾缓缓前行。      车内一角缩着赌气的某人,宋明季长长地叹了口气。      相对无言……      张油然又默默流起了眼泪,宋明季抬手想要替她擦掉眼泪,被她狠狠打了一下,他顺势拉她到自己怀里,张油然哭得更厉害了。      “没出息……”他宠溺又疼惜地感慨了一下,有节奏地轻拍她的后背。      哭成泪人儿的某人根本没力气发出声音,只能狠狠捶打着他,又慢慢张开手臂绕到他的后背,紧紧搂住。      宋明季也没说什么,任她哭闹,真是磨人的小妖精啊!      车驾缓缓停在二门前,宋明季直接抱起她一路狂奔到凝云馆,不明所以的金盏等人还以为她怎么了,心里很是着急,又见远远赶上来的睍睆和棣棠面无担忧之色,这才放了心。      宋明季进入卧房先是一愣,心下满是愧疚,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她一定很没安全感吧。      “哭了这么久也够了吧,别哭坏了眼睛。”他唤了人送进热水来,轻轻替她擦脸。      张油然不想让他擦,别过头去不理他,不时抽泣两声。      “太晚了,宽衣安歇吧,有话明日再说。”他看着这个别扭的女人,越发心软起来,拿过熏得热乎乎的素色睡衣,细心地给她换上了,自己也换好睡衣,打算躺进她的被窝。      “你去榻上睡。”张油然推推搡搡地不让他进来。      “你这嗓子就别说话了,快休息吧,还得熬好些日子呢。”      张油然根本不听他说的话,依旧不依不饶地作,“我不想和你睡一起。”鼻音很重,嗓子也哑了。      “大冬天的你忍心?到时候心疼的还是你,快休息吧,我搂着你在这边烤火。”      她没答话,转身,闭上眼睛,一气呵成。宋明季起身在火炉旁烤了烤火,等自己全身熏得热热的时候,才钻进她的被窝。      她嫌弃地挪了挪身子,被他搂了回来,“紧紧挨着我,暖和。”他又轻轻让她转过身面对面搂紧,把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一只手轻轻拍她,另一只手在摸索汤婆子的所在,“汤婆子呢?没在被子里吗?”      “我把它们踹到脚下去了。”她呼出的热气正好扑在他的胸膛前。      “好,不冷就行。”有我搂着你,不会冷的,傻丫头。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吻了她额头一下。      “宋明季,你……长高了……”变成男人了,像21世纪的男人。      “嗯,这样和你更配。”他用手指轻点她的唇,让她不要再说话,“快睡吧,要是感觉冷了,就喊我。”      张油然实话实说地答道:“热了,都出汗了,身上黏乎乎的。”      “那就明早先洗个澡,早点儿起吧,我喊你你就得乖乖起来,不能耍脾气,嗯?”      他故意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几乎是贴着她的唇说出这句话的,语调戏谑,眼神轻佻。一只手已经伸进她的睡衣里箍紧了她的腰肢,大有往下揉捏的趋势,另一只手在睡衣外用力摩挲着她的后背,像是要碾碎她的每一寸肌肤。      她觉得整个身体都好热,但是他手掌抚摸过的地方却异常凉爽,“好热……”她轻声呢喃,惹得他不自觉地用力捏了她臀上的肉,又惹出她的哼唧声。      “然然……”被呼唤的人儿顿时抬眼,迎上他炽热的目光,一阵狂风暴雨般的亲吻到底还是来了。      他的舌尖儿就像一颗冰块儿,给她带来丝丝冰凉的舒爽感,她想要更多……两人衣衫尽褪,马上就要擦枪走火之际,本来骑在腰上的张油然却被一把推开,“我去榻上睡!”这句话说得那么匆忙和急切,宋明季连滚带爬地下了床。      张油然看着他靸着一只鞋子,踉踉跄跄跑过去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两人的状态。对于宋明季的坚持,她也倍感无奈,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便探出身子捡起他的另一只拖鞋扔到榻上,口内骂道:“有能耐就一辈子都别上我的床!”      “我没能耐,你能把我怎么样啊?等你大了,看我怎么收拾你,邻国片子里的姿势翻来覆去折腾死你!现在先让你逍遥逍遥罢了。”      “你不要脸!”她可不想听这些污言秽语,掖好幔帐便猫在被子里了。      宋明季倚在榻上心中暗暗叹气,照这么折腾,真是担心以后的性能会不会有问题,唉……      大概过了半分钟,“宋明季,过来陪我睡。”张油然起身,扭扭捏捏地隔着幔帐嘟囔。      宋明季也是恨不得立马钻回她被窝里,还没等她说完,早已迫不及待地跑回去了。      “咱俩乖乖睡觉,谁都别动歪心思,好不好?”他嘴上虽然这么说,手却依然不老实地借着给她穿睡衣的名义乱摸。      “呵呵……”信了你的邪!“你只负责□□,没有福利!”她无情地拿开了他的爪子,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一夜无话……      至第二日天还没亮,宋明季实在不忍喊她起床,先去让人准备热水沐浴,又回来挑了挑火星,他半夜起来添了几次木炭,后来睡沉了就忘记了,还好没有完全燃尽。      后间准备好了热水,他便抱起她去了澡间,为了让卧房不冷,前后间砌了很多的火墙,澡间非常暖和。      宋明季把她放在软榻上,粗略地脱掉了她的睡衣,张油然胡乱阻止着,“乖,洗澡。”张油然半梦半醒地似乎听懂了他说的话,主动脱掉了衣裳。      “你帮我洗吧,我还困呢,再眯一会儿。”她闭着双眼,任凭宋明季摆弄。      “嗯,今日我要打纸钱,你是不是还要抄经?”他努力找话题,想让她清醒清醒。      “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有德吗?妹的!我都快悟了!”她依旧闭着眼睛,胳膊拄在浴桶边缘支撑着,“不过,谢藇的字是真好看,她最累了,既要抄经,又要指挥三夫人,九嫔招待命妇们。”      “太子也瘦了不少,从今天起,我要替他的位置,他要处理些政务。”      没等宋明季说完,她就睁开眼睛吃惊道:“啊?那就是说,我要换内容抄了?”好不容易背下来了,能抄得快些了,居然还换了!爆粗口行不行啊!      “好了好了,再趴一会儿,还没洗好。”他抓住她的细腰怼了怼,又叹息道:“怎么这么瘦了……”      张油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话题,便嗔他道:“快点儿洗吧,该来不及了。”      “来得及来得及,你别出声才好。”他幽幽地说了这句话,还冲她眨了眨眼。      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宋明季突袭了某处,她情不自禁地哼唧了两声,本来普普通通的洗澡瞬间变了性质。      “姑奶奶,我只是单纯地清洗一下而已……”这下可不好办了,自己已经有反应了,唉……      张油然“唰”地一下红了脸,大有要红遍全身的意思,却还嘴硬道:“那我自己洗就好了,你干嘛动手……”      从自己女人身上讨福利有错吗?不过这福利的代价倒是挺大的……      “嗯,我不该自讨苦吃……”他照旧抱她到软榻上擦干,“那里你自己擦吧,我去给你拿衣裳。”说着,甩过一个小方帕递给她。      张油然没接那方帕,倒是拉住他哄道:“干嘛……怎么刚刚的话说的那么委屈?”她学着他的语调重复了一遍,又立即含在了口里,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宋明季整个人都呆住了,一个站在地上,一个跪在榻上,的确……很……方便……作案……      张油然抬起头欣然一笑,惹得他心醉不已,他从最开始的扭扭捏捏慢慢变成了不要脸!提了很多要求,什么快点儿慢点儿,抬头仰头的……      直接咬断好了!大家一了百了!虽然张油然是这样想的,不过也不会舍得啦!      真是个和谐的凌晨。 ☆、无意   浴桶中的热水早已凉透,两人回到卧房又喊人换水,简单清洗了一番之后才开始洗漱梳妆。      外面还是黑漆漆一片,宋明季没有乘车,骑马在前,张油然的车驾跟在后面,      她有些饿了,随便吃了几块茶果子,一会儿在宫里虽然有席,奈何不能吃太多,还是先吃饱再说吧,免得抄经的时候力不从心。      到了宫门口,已有车驾在列,各府仆人忙在原地垂首侍立,宋明季慢慢扶她下来,又扶她登與,两人分道扬镳,各去忙碌。      到了用早饭的时辰,诸王妃同去用饭,她莫名觉得自己席上的菜量好像比别人的多呢?不过,也没时间疑惑了,匆匆用了饭便继续抄经去了。      换了新的内容真是不顺利,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宋明季收到经书时略翻了翻,看来这小妮子静不下心来啊!      张油然此时都要累死了,正在偏殿榻上歇息呢,本来给她们在后殿单独安排了下处,不过几位妯娌们也都愿意在一起,或是哄哄孩子,或是随便聊聊,实在累极了才会去后殿下处安歇。      其实张油然是累极了的,特别想去后殿安歇,奈何她的处境有些尴尬,谢藇不在这边,只有她和陆探濡是嫡孙媳妇,要是不在,实在说不过去。况且还有上一辈的诸王妃们,有了年纪的尚且可以去躲懒安歇,她们这些小辈的少不得要多忍耐些。      本来这边宗亲们的事情谢藇准备交给她管的,又怕别的王妃心怀芥蒂,只得让曾王妃白希宁代劳,又因白希宁现身怀六甲,再有两个月就要临盆了,实在不方便,便定了赵王妃王雾蕴。      偏偏王雾蕴这人心思细腻,不想独揽这差事,这种临时抓壮丁的事儿是最费力不讨好的,最后协商好,除去钱绯和张之岹也不方便之外,其余像王雾蕴,胡芳彤,高时,谢衍加上陆探濡,她们几人共同管理。      虽说陆探濡品级低她们一等,但陆探濡是正正经经的嫡系,这种场合实际地位要比其他王妃高,最后就变成了,张油然和陆探濡拍板大事,其他人无非就是随便管管。      这些年养尊处优,她的体质都变差了,这点儿事情就累得不行,果然是得了贵族病啊!      就这么忙碌操劳地过了些日子,太后灵柩终于要入先帝陵寝了。她不禁有些担忧徐老太君和程老太君的身体,这么大年纪了还得折腾。      这一路行了大概十天,宋明季都是白天在她车里歇息,晚上在灵前守夜,使得她夜里也睡不踏实。      “晚上自己睡害怕吗?”      她赶紧摇了摇头,“没害怕,我让绿衣和紫裳陪我了。你快睡吧,今日就该到了,到时又是一番忙碌,你又歇不得了。”      绿衣和紫裳?他不禁心里嘀咕,这两个颜色配起来可真是够辣眼睛的。      不知不觉间,宋明季就睡着了。她也累得不行,也一起躺下歇着了。等她醒来时,宋明季正睁眼看着她呢。      “什么时辰了?”她慵懒地向前扎进他怀里撒娇。      宋明季打着哈欠,挑开窗帘瞧了瞧,“该用午饭的时辰了。”说完,又看了一旁玻璃盘子里的茶果子,忍不住笑着说:“如果你们一桌吃饭,就放开了吃,如果是单独席面儿,我都交代好了,你的会比别人多那么一丢丢。”      原来真是他搞得鬼!她还以为是自己抄经抄得眼花了呢……      “这些茶果子也很好吃的,吃哪个都一样。”自己在他心里是不是一只猪的形象啊……“可能是由于保鲜太浪费人力,物力了,所以这时候的水果有些晾成干儿,也很好吃!”      宋明季用嘴接过她喂的荔枝,嘟囔道:“你喜欢就好。”自己又起身整理整理衣冠,“我该出去了,记得多吃些饭菜,这几天估计咱俩又没什么机会见面了,有事儿就找太子妃。”      “等等。”她重新审视了一遍,捋了捋大带,又亲了他一口,“去吧。”      宋明季心中暗骂她是小妖精,这种时候又没有机会治她,只好让她先得意几天咯。      终于到了陵寝的地界,如宋明季所说,她和妯娌们被安排在最里面的屋舍内,依旧忙得不可开交。      每日回去都让小宫人给她捶腿揉膝盖,蒲团都快跪烂了,或者再去探望探望宗亲眷属,叙一些闲话,再或者去看看平阳长公主,谢府女眷等等。有时皇后还会喊她们做些别的事情,根本没有闲暇时候。      她现在最关心的,莫过于宋明季什么时候再去边境,热孝在身,父亲病危,母亲病重,这种情况的大臣是有三年假期的,不知道他这个王爷会不会有这待遇。      昏天暗地地过了这几日,皇上终于决定启程回都,御医们集体松了口气,这些个主子个个体弱,伺候不起啊。      回程的第一个晚上,她正在榻上做鞋面,准备让人拿给谢景和谢宽备用,绿衣正拿着食盒进来。      “王妃再吃些吧,我要了粥和几个小菜。”绿衣利落地打开食盒,一一摆在小桌子上。      张油然抬眼看了看菜色,这分明是她们两个的晚饭,还是别和她俩抢着吃了,便开口道:“晚上我还是少吃些吧,你们吃吧,我要是饿了,还有茶果子之类的可以充饥。”一边说,一边起身到床上做活计。      绿衣和紫裳只好把小桌子抬到榻上,匆忙吃了。      “吃完了咱们就休息吧,这几日回程会更辛苦,你俩在后面还好吧。”      “如今殿下受器重,连带着我们也享福,那些拜高踩低的人都不知该怎么巴结我俩呢,垫子软软的,我俩一路都没觉得有多累,还给我们拿了茶果子吃,怕是比王妃还舒服呢。”这两个丫鬟的性格都还不错,落落大方,品格也很好。      张油然点点头,“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使唤人去办,多多赏她们银子钱就行了。”      “说到银子,咱们带的银子怕是不够用了,我这里还剩二十两左右吧。”      “二十两……”张油然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回程这些天应该也够用了,“你们安心赏人吧,不够了我找太太先借五十两。”      主仆三人絮絮叨叨地闲聊着,不想宋明季突然破门而入,吓了三人一跳。      “是你啊,进来前也不说一声,我们要是正在换衣服,多尴尬啊?”张油然放下针线,瞪了他一眼。      绿衣和紫裳赶紧抬走了小桌子,准备到外间继续用饭,宋明季瞟了一眼菜色,吩咐她们再要一份儿。      “这么晚了还没吃?”她走过来帮他脱了大氅,“今晚在我这儿睡吗?”      “不在你这儿我能去哪儿?”这么多天不见,真是快想死了。      “别人可都是分房睡的,你这样好吗?”在自己府里怎样都行了,在外面还是应该注意点儿才好,被人参一本孝期寻欢作乐就不好了。      “管那些做什么,他们和小妾一起厮混的时候当谁都不知道哪!我都想死你了……”他烤暖了自己,便扑到她怀里撒娇。      这人怎么这么流氓啊……      “好了,一会儿送菜肴进来被看到就不好了。”她真是无法招架这种卖萌事件。      宋明季又立即恢复了翩翩公子的姿态,一本正经地坐在床边看她做活计,“这不是给我的吧?”男士的鞋面儿,但尺寸和自己的不一样啊!      “难道我只能给你做?”小气鬼!      “我问问罢了,你还说我,看看你男人的鞋!”宋明季可怜兮兮地抬起脚底,都快磨掉底儿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没人管你这个大活人了?母后没看到吗?”这可真奇了,她来到这里这么多年,连奴才都没穿过这么破的鞋啊?      宋明季倒是笑了一下,“十二弟这些天跪在我身后,还是年纪小,也不明白是祖母离世,在我身后就没老实过,他蹭的。”      “哦……小孩子也太淘气了。”果然是生在皇家啊,这么好的一双鞋也不懂得珍惜。      宋明季看着她盯着鞋子那惋惜的表情,顿了顿才开口道:“我就突然……想要个孩子了……”      “……”呵呵……      绿衣在外间敲了敲门,“殿下要现在摆席吗?”      “摆在榻上吧。”他拉着她的手捏了捏,“再陪我吃一些吧。”      顺利被打破了尴尬,她刚才真是快被吓死了,什么叫“突然想要个孩子……”不要脸!      “孝期内……不是不让……那什么嘛……”这句话吞吞吐吐地总算说出来了。      “嗯?”宋明季夹了食物喂进她嘴里,倒是完全没想到她会提这个,一本正经地问道:“怎么说起这个?”      “……”不是你刚才说要孩子的嘛!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些天又跪又哭的,她肯定心情不好,这该怎么哄呢?      张油然是真被他弄糊涂了,算了,不想了,还是安静地吃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点击总是莫名其妙地多………… ⊙_⊙ ☆、有情   宋明季完全不知道这小妮子在想什么,不过她的耳朵也太红了,在微弱的烛光下多了一分烟蒙蒙的感觉,煞是可爱……      他长腿向外侧一跨,毫无预兆地绕过小桌子坐到她身旁,左臂微拢她的腰肢,冬日穿得这么厚真讨厌,都摸不到肉!      “干嘛?好痒啊。”她被撩得心跳加快,想躲开这怀抱,反倒被搂紧了。      宋明季抛去一个沾沾自喜的眼神,脸上写满了得意之色,假正经地喂了她一口菜,“好好吃饭,想什么呢?羞不羞?”      “……”      “小妖精~”他扭头贴着她的右耳,黏乎乎的语调干扰着她的神经,丝丝热气骚动了她的心尖儿,惹得她浑身发痒,手指和脚趾不自觉地缩了起来。      “你还是去别处歇着吧,我这里不敢收留你。”她的额头冒出一颗颗汗珠,用力抽出一只被他箍紧的手臂,自以为大力地推搡着他的肩头。      宋明季伸手替她擦了擦,轻轻松开手臂安抚道:“不逗你了,别翻脸呀。”又夹了块儿团子喂给她,“咱们好好吃饭,我乖乖的,别赶我走,嗯?”      “……”她被最后的“嗯”字醉的不行,只好妥协,先收留他好了,再犯错误就撵出去……      两人用完了晚饭,张油然照旧左脚压在右腿下,右脚垂着晃来晃去的,歪坐在榻上做活计,“你累了就先睡吧,我把这个做完再睡。”      “那我陪你,我去床上看书,帮你暖床。”宋明季眉梢轻挑,很满意自己的修辞手法。      暖……床……      她努力无视宋明季的勾搭,专心致志地做鞋面,而宋明季恰恰相反,明显定力不够,一会儿挑挑火星儿,一会儿喊人换汤婆子。      张油然凑到烛火下嚷道:“宋明季,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看会儿书吗?挡着光了。”她马上就做好了,明早让人送过去,他俩路上就可以穿咯!饱含姐姐的爱呀!      宋明季见她眉飞色舞地得瑟,报复地把那几本书递到她眼皮底下,吓了她一跳,辣眼睛啊!直接一拳捶到他肚子上,“你要死呀!”娇嗔暧昧的声音惹人浮想联翩。      “我有认真看呀,特别认真,这内容不比邻国的片子差多少……”      她根本不敢抬头,急忙打断他的话,“别不正经,看些好书不好吗?”那图画得也太……      “这就是好书啊!这是艺术!”声音不自觉地高了八度,又尴尬地咳了咳幽幽地暗示道:“你得多多提高一下这方面的修养。”      “能不能别这么污……”她不容分说地挡住了他要亲过来而嘟起的双唇,神情恍惚地开口道:“正经点儿吧,我这几日总是心不安,你什么时候再去赴任?”      暧昧泡泡瞬间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哀愁的氛围。      他当然知道她所担心的事情,可又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心里的确没有什么算计。      “别担心,太子让我什么时候去,我就什么时候走。”      “你不能继续留在这边了,要快点儿离开才行。”要和皇帝的死亡划清界线,免得日后落人话柄,惹人诟病。      他只好点点头表示妥协,“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是舍不得你啊,傻丫头……      是啊,很快……      第二日一早,宋明季连早饭都没吃就去了太子的屋舍。      “大哥还是准了我的请求吧,万一那异族趁人之危,怕是会有后患啊。”      太子倒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坚持,其实宋明季和张油然两人心思太缜密了,怕太子不是真心,或是怕太子登位之后反咬一口,才这么小心翼翼地思虑周全。      可太子的的确确没那么多算计,一旦信任了谁便不再怀疑,所以太子一般不会轻易相信谁,要不是她的苦肉计,也换不来今天的局面。      “只是,父皇病重,这种时候如果你再去赴任,怕谏臣们说你不孝,你可明白?”太子的眼神里写满了担忧,这个弟弟真是一根筋啊。      “大哥懂我就足矣,谏臣的职责就是如此,他们分内的事情罢了。”      张油然心不在焉地等着消息,绿衣拿着食盒进来道:“殿下往咱们这边来了,现在摆上吗?”      “摆吧,别误了时辰。”她吩咐完此事,便想着在门前迎迎他,遂到屏风后取了斗篷,套在披风外面,快步向门口走去。      宋明季正推门,迎面撞了个满怀,她直接环住了他的腰,吓得绿衣赶紧低头认真摆饭。      “小妖精,还有人在呢,羞不羞?”他微微低头在她耳边吹气,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绿衣麻溜退了出去。      “什么时候走?”      “找人算了,后天启程。乖宝宝,咱们别站这儿了,快吃了早饭好出发。”张油然就是死活不放手,他只好替她脱了斗篷,一手托起她放到榻上,“你再这样我就去和太子说不走了。”      “别……”她擦了擦眼泪正色道:“反正也马上就能回来了,还是走吧。”      “这才乖嘛,快些吃饭吧,该出发了。”他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像是一剂良药,安抚了她不安的内心。      一个心里想的是就算自己吃苦受罪,也要让太子放过她,保她平安无虞。一个心里想的是虽然不想分开,想要一起去赴任,可自己必须留下作人质,才能换来太子的信任。      太子要是知道了这两人的筹划,不得笑死,他完全没想过要治谁杀谁,本来皇位就是他的,一没宦官弄权,二没外戚当政,三没奸臣祸国,哪里来的这么多戏?      到了宋明季启程之日,二人分道扬镳,这回都路上,只剩她一个人了,她独自靠在立枕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间到了下处安歇,她仍旧喊了绿衣和紫裳来相伴,绿衣和紫裳很有眼色地安静地做着针线。      “殿下现在到哪儿了?”      绿衣和紫裳面面相觑,这问题今天都问了四五次了……      “我这就让人打听打听去。”绿衣又一次要出门去问问。      “别打听了,总会有人传话过来的。”她继续低头摆弄针线,现在是最冷的时候,那边一定更冷,厚衣裳得多做出几套来给他送过去,快过年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回来。      绿衣只好作罢,每次都问,问完又不让去打听,这是怎么说的……      宋明季这一路一直心不在焉,由于天冷风大,一行人只能躲在各自的车里向前慢慢进发。      到了晚间,不知什么原因,他突然发起了高烧,呕吐不止,这可吓坏了一行人,他都烧的没有意识了,嘴里仍不时念叨着“然然,然然……”      长史一看这个情况,当机立断马上派人回去禀报,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家子的命都赔不起啊!      太子正在处理政务,谢藇和长子在一旁陪侍,一年老內侍神色严峻地快步走了进来,尖嗓细声地道:“殿下……蜀王殿下他……”      谢藇第一个反应过来问道:“蜀王?他怎么了?”      “回太子妃殿下,蜀王殿下偶感风寒,怕是……”      “人呢?回事儿的人在哪儿?孤要见他!”太子撩起袍子大步向外走去。      小厮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整个情况,“只有殿下一人是此症状,意识薄弱,随行御医看过了,说是……不太乐观……”      太子听了,整个人都心烦气躁的,父皇病危,母后病重,太后刚刚过世,现在又来个这么严重的风寒?这都是怎么了!      “蜀王现在在哪儿?”      “殿下正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小镇上,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就可以抵达。”小厮又突然扭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      太子厉声呵斥道:“还有什么情况,都说出来!”他正发愁呢,这都生病了,到底要派多少御医去才好啊!      “殿下他……一直呢喃着然然二字,长史等大人皆不知这二字是何含义?”      “然然?”太子边嘟囔着这两个字,边往谢藇的屋舍走去。      谢藇此时独自留在房中等消息,见他回来便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儿?”      “藇儿,劳你去和弟妹说这件事儿,问她然然?是什么意思。”      “蜀王到底怎么了?”      太子面露难色地说了一遍刚才小厮的话,“你先去找弟妹吧。”      “好,我现在就去!”      谢藇套好外套,让人备與,径直往她屋舍里来。      早有內侍通知了张油然谢藇要过来的事情,她正疑惑,只见谢藇已经进来了。      没有任何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衍儿,然然是什么意思?”      其余人都很识趣地出去了,张油然被问的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么个问题?      “是蜀王殿下给我取的字……”这么回答应该没有漏洞,挺好,她在心底安慰自己道。      “衍儿……蜀王他……”      她不禁更加疑惑,这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宋明季死了呢。      谢藇避重就轻地说了一下情况,“姐姐……”张油然又是一口老血喷涌而出,谢藇立即扑过去扶住她下坠的身子,“我没事儿,急火攻心罢了,我已有了主意,还请姐姐成全!”她扶着谢藇,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风寒   她那毫无血色的薄唇微微一抿,“既然他离这里不远,还请姐姐准我去照顾他!让景儿陪我去,现在就出发!”外面那么冷,让他到这边接受治疗是不可能了,自己的一些现代常识,也许能够起到些作用,总比这时候的巫术要强一些。      “好吧,我这就让人备车,去找景儿过来。”      “姐姐,要两匹马,我和景儿骑马过去能快一些。”      谢藇只好依着她的意思去办,又要瞒着皇后,又要安排行囊必需品,张油然抛下绿衣和紫裳两人,和匆匆赶来的谢景以及几名家仆快马加鞭地向西进发。      尽管做好了御寒措施,可这寒天腊月的,又加上夜间狂风大作,他们这一个时辰着实吃了不少苦啊。      “二姐姐,你和我同骑一匹,藏在我身后吧。”      张油然摇摇头,不对,应该是她头上的帏帽摇了摇,“同骑一匹马会跑得慢,还是这样快些。”被面罩和帏帽多层过滤的声音显得异常虚弱。      一行人只好继续前行,张油然觉得自己全身都快被颠碎了,好在前方传来的阵阵马蹄声让她感到了一丝希望。      来人正是要去传话的小厮,见到他们几人赶紧下马禀报,“殿下知道要水喝了,足足喝了两大碗,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知道了,你继续往东去告诉太子殿下。”      谢景的话还没说完,她早已风驰电掣地过去了,谢景等人立即随后追赶。      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终于来到这个镇上,幕僚们皆站在农庄门前等她们。      原来是歇在某个贵族的庄子上,张油然不由得安心起来,谢景也立即让人去打听这是谁家的庄子,张油然撩着帏帽快步走向里院。      长史等人正和随行御医们守着他,忽见一个全副武装的女子走了进来,直奔向软榻。虽然长史之前见过她,可现在这个被风吹得蓬头垢面的样子,长史绝对认不出她来。      好在长史又看见了她身后的谢景,心下了然,赶紧上前给谢景请安,谢景便领着他们到外间了解情况。      她被冻得手脚僵硬,只好先坐在地毯上慢慢烤火,双眼盯着炉中的火花,双手被突如其来的温度刺激的又痒又疼,可为了能够迅速让自己升温好方便照顾他,她只能忍着。      谢景安静地推门进来,也坐在地毯上烤火,“蜀王的情况好了很多,正在一点点发汗,我已经让人回去传话了。”      张油然只是目光呆滞地点点头,通红的脸颊和苍白的双唇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回头看着榻上的人慢慢开口道:“景儿去歇着吧,这么晚了也该睡了。”      “我也在这儿一起守着,蜀王要是醒来想活动活动,二姐姐一个人怕是扶不住。”      她本想悄悄和他说说话的,不过谢景说得也很对,既然宋明季并无性命之忧,那就没必要来唤醒疗法了。      本来这一路她都做好了要接受他得的是瘟疫,疟疾这类传染病的准备,还好只是她多想了而已。      她走到衣柜前又拿了一床被子在炉火旁熏了熏,“景儿拿着这被子去床上睡吧,有需要我会喊你的。”      谢景忙睁眼强装镇定,“二姐姐去床上睡吧。”      “我如果困了,就在榻上挤一挤就行了,你听话,好好休息,还有好多事儿得指望你呢。”她把被子扔到他身上,“去吧。”      谢景刮了刮自己的鼻梁,勉为其难地绕过屏风,到另一边相隔较远的床上歇着去了。      张油然看向那架缎面屏风,又叮嘱道:“把幔帐放下来掖好,如果冷的话我就喊人再添一架炉子。”      “不用了,这边有火墙。”      安顿好了谢景,她这才坐到榻上,喊了婆子打来热水,轻轻替他擦拭了一遍,又让人准备热水,姜汤,杂粮稀粥,等他醒来随时能喝到。      真奇怪,烧了这么久怎么还不醒呢?现在浑身上下也不烫了,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吧。      她把上身压在他身上,就这么别着腰歪着,右手五指和他的左手五指紧紧相扣,下巴垫在他胸膛上,大长腿实在蜷得不舒服,索性伸出去脚尖儿点在远处的地毯上。      她就这么维持着这个特别不舒服的姿势,偶尔抬头亲亲他的唇,其实宋明季此时已经醒了,正思考着该如何装作刚刚醒过来的样子。      “然然……”      “你醒了?”张油然由于抬头过猛,觉得脑子嗡嗡直响,不过她完全没在意,“感觉怎么样?要喝水吗?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大夫!”连珠炮似的问了这么多问题,忙起身要去找大夫,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谢景隐约听到了两人的声音,也连忙起身过来问候,宋明季在昏暗的烛光下看到有男性从屏风后出来,本能地拽紧了怀里的人儿,还试图把她推到自己身后去,还以为是刺客呢!      “是表弟啊!”他不禁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既然殿下已经醒了,那就请到床上去歇息吧,那里的火墙很暖,软榻离门口太近了,别再着了凉。”谢景这个翩翩公子动作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是啊是啊,景儿说的对,让他扶你去床上,我去找大夫来给你看看。”      谢景急忙拦住了她,“二姐姐,还是我去吧。”      张油然默默看了宋明季一眼,宋明季轻轻点了下头,“也好,记得让人传话给太子殿下,就说我醒了,一切都好。”      “那我这就去办。”谢景甩了甩袖子,潇洒地转身向外间走去。      宋明季依旧躺在榻上,安抚她道:“等大夫过来看过了,我再去床上,好不好?”      “那我去铺铺床。”她又一次想要逃离他的视线。      宋明季毫不客气地搂紧她抿着唇邪魅一笑,厉声威胁道:“小妮子!再逃就直接办了你!”      张油然被他犀利的目光吓到了,也没思考他说得具体内容,立刻像个挫败的公鸡,哦不对,是母鸡,一样蔫儿了,乖乖坐在榻上等着大夫进来看诊。      随行御医一听说蜀王醒了,立即屁颠屁颠地过来请脉,谢景带他到了外间,先进来请示一番,这才领他进了里间。      御医们轮番诊脉,都说情况好转,再养两天等语,谢景领着他们退了出去,本想叫几个这庄上的婆子到外间值夜,又觉不妥,便自请要在外间歇息。      “等明日一早,二姐姐的人就到了,今晚我就在外间安歇了吧。”      宋明季也正烦恼没自己人在外间甚是不妥,小厮们又不方便,便赶紧应承下来,“那就有劳叔广了,如果你不在,你二姐姐怕是不会安心。”      “那我让婆子把炉子搬到绣床附近吧,二姐姐不用惦记我,我自会再让人搬炉子进来。”谢景适时地阻止了要开口说话的她,先替她把话说了,张油然点点头表示认同。      谢景一直在忙碌,一会儿让人端药进来,一会儿让人换汤婆子,俨然一个大管家,张油然真的安心不少。      直到晨光微露,这庄子才逐渐安静下来,谢景吩咐仆人都去安歇后,在外间的榻上安然入睡。      张油然又熏了一套新的被褥,整齐利落地铺好,丝毫不曾察觉宋明季站在自己身后,直到自己拱着的臀部被他用力拍了一掌……      “疼……”她伸手揉了揉,真的挺疼的,估计他的手更疼,“铺好了,老大爷快请吧,这天寒地冻的,可别一病不起。”话是这么说着,她自己却先一步爬进了被子里,只不过没脱衣服,她有些嫌弃这被子,虽说是从王府带出来的。      宋明季很细心地扫到了她被冻伤的双脚,是了,他们今日慢慢地走了一整天才到了这里,怎么她这么快就赶过来了呢?看来这傻丫头又遭了不少罪,因为自己的缘故。      “这被子是咱们府里带过来的,不是这庄子上的,只给我睡的,很干净。”为了证明很干净,他慢慢脱掉了自己的衣裳,换上了睡衣。      她微微耸肩,“我没带睡衣,只能这么睡了。”      “穿我的。”      “……”可以不穿嘛……      “你穿这么多睡肯定不舒服。”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利落地爬上床准备替她宽衣。      “那我还是自己换吧,不劳您大驾了。”      她妥协地接过宋明季递过来的睡衣,准备越过他下床去换,宋明季慢慢抬起大长腿挡住了下床的路线。      “流氓!臭流氓!老流氓!”抬手把睡衣扔在了他脸上。      宋明季左手撑着头,侧着身子拿下睡衣,故作陶醉地向她抛媚眼儿,右手上下挥动着睡衣,俨然一副虔婆招揽生意的模样,“不想穿就直说嘛,我就喜欢看你什么都不穿的……”      “不要脸!才刚刚有了些精神就作死,我看你是活够了啊。”小手本想和他争抢睡衣,却被他一把拽进了怀里。      “我没开玩笑,也没想作死。”他拉她扑在自己怀中,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让她这个声控顿时迷醉了。      他还不满足,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轻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身下的人儿逐渐变了脸色。 ☆、侍疾   张油然被他的声音迷惑地晕晕乎乎的,正要沦陷之时,只听得耳畔传来既诱人,又分明充满担忧之情的声音,“让我看看你的脚。”瞬间将她从幻境拉了回来。      “……”      宋明季的一只手箍紧了挣扎的人儿,另一只手一路向下摸去,双眼发出凌厉的目光扫向她的眼,声音却温柔异常,“别藏了,我刚刚都看到了。”      “哦……”她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这种时候真是让人恐慌……赶紧辩解道:“没事儿的,你别担心,因为我没带厚鞋子过来,也没想到会骑马嘛,不碍事儿的。嘶--------”      宋明季抓起她的一只脚,拎起来压在他们身体之间。脚丫都超过了她的头顶,她偷偷瞥了一眼他看着脚丫的眼神,这是要杀人啊,还是乖乖闭嘴吧,虽然现在这个姿势……不雅观……      “嘶--------疼……”再捏就直接疼死了。      “然然……”他又抓住另一只脚,也是这么拎起来,还为了防止她两条腿缩回去,起身岔开他自己的两腿挡着。      “啊--------”这一声不是因为被捏了冻伤的脚,而是因为两条腿被这个对折的姿势弄疼了……      “然然……”宋明季眼里锋利的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突如其来的迷离和渴望。      张油然觉得他今天的情况很不一样,分外强硬,而自己也不再有主动献,身的想法了,反倒多了一丝不情愿。      她悄悄向上挪了挪身子,想要和他紧贴的身体分开一些,这姿势也太让人想入非非了。      “你压得疼了……”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起来好好躺着吧。”      “然然,我……”想……进去……      “晚安!我不换睡衣了,就这么睡吧!”她有些害怕了,动真格的时候就怕了,平时那个撩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去哪里啦?没出息!缩头乌龟!      宋明季默默地从她身上下来,想要搂着她睡,又轻轻抿了下唇,收回了伸出的手臂替她掖好了被子,异常冷静地语调随之响起,“好,晚安。”      庄子里的家禽都已醒来,公鸡“喔喔喔”地开始打鸣,一只接着一只。      两人第一次相背而眠,各有所思……      等张油然再次醒来之时,自己正被身旁的人搂在怀里,紧紧的……      “醒了?”      他温热的呼吸扑进她的耳朵,张油然根本不敢转身,怕被就,地,正,法,只微微点点头。又发觉他有些不对劲儿,浑身都很烫,像火一样在燃烧,难怪自己会醒来,被烫醒了。      “嘶--------”转身的过程中,碰到了大腿内侧,昨晚骑马太粗暴太激烈了,磨得生疼。      她呲牙咧嘴地转过身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宋明季!你找死吗?”再烧就直接自燃了!      被骂的人也不吭声,反倒傻呵呵地笑着,真像是被烧傻了。      “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而已。”      如果我一直高烧不退,你就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了,张油然,你可知,我有多么不想离开你……      “宋明季?宋明季?你清醒一点儿!”他仅存的意识里全是她的吼声。      “景儿!景儿!”      “绿衣?怎么是你?不管是谁了,快把殿下抬到榻上去,紫裳去找太医!”      他一直这么傻呵呵地笑着,被张油然拖着走了一半儿,谢景得到消息闯进来,又背又扛的总算移动到了榻上。      随行御医们麻溜进来,见到披头散发的女人也完全不吃惊了,非礼勿视,赶紧挨个请脉。      几位御医使出浑身解数,宋明季的烧总算退了些,人也安静老实地睡过去了,张油然总算放了心。      “景儿替我好好招待几位太医。”谢景答应着领着其他人出去,绿衣吩咐人按方子抓药,紫裳安排人摆饭。      “王妃,咱们的银子,这回是真不够用了。”绿衣想来想去,还是现在禀报这件事儿的好,再抓两次药到时候拿不出银子来那就尴尬了。      “我借了几张银票,在那边匣子里,拿去兑银子吧。”      她现在不想说话,有气无力地趴在软榻旁边,太累了,心累。绿衣本来还想说什么,见她这个样子,默默退了出去。      紫裳又端了两碗粥过来,张油然一口气全喝了,其实有一碗是准备给病人喝的。      “按照平时的菜色准备吧,要多多的鸡丝粥。”自己虽然吃不下什么,可下面一干人不能不吃呀,扯了个淡淡的微笑,看得紫裳直发毛,她又笑嘻嘻地吩咐道:“把我的活计找出来吧。”      紫裳心惊肉跳地找绿衣商量,“王妃不是也烧糊涂了吧,笑呵呵地和我说话,太吓人了。”一想到她的表情,紫裳接连打了两个冷颤。      “唉……王妃向来如此,怕咱们也跟着着急,故意表现得不想让咱们担心罢了。”其实会更让人心疼,“等我一会儿把针黹等物找出来就送进去,你先吩咐人准备饭菜吧。”绿衣继续整理行囊,紫裳既去催促汤药,又顺便吩咐人准备菜肴。      早上才睡,晌午才醒,又治疗了半日,这顿饭都成了晚饭了,躺着的那位这一天也没吃什么。      谢景在外面招待蜀王的幕僚们,也是简单饭菜,不敢铺张浪费,饮酒作乐。      等张油然吃完了晚饭,宋明季也被饿醒了。      “醒了?还难受吗?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又是连珠炮似的问题,宋明季从她的眸子里看出了疲惫,更加自责,轻启薄唇,“觉得饿了,你吃了吗?”      “我很听话的,有乖乖吃饭。”她像个邀功的小兔子,五官都笑嘻嘻的,“我去喊人找大夫过来。”      谢景领着御医们再次进来看诊,御医们一个个蹙着眉头,很是为难地开口道:“按理,殿下昨日已然大好,不知是何缘故导致现在的情况反倒有些不好。不过并不严重,还需静养,按方调理,饮食以清淡为主。”      张油然此时只觉得很无助,这几个人总是说千篇一律的话,真是让她不得不怀疑他们的能力。      宋明季一直盯着她瞧,看她微微蹙眉,看她失落垂眸,看她无奈叹息。      谢景为了照顾他俩的情绪,急忙把几位御医请到外面详细咨询,绿衣和紫裳也小心翼翼地跟着,怕触了王妃的霉头。      宋明季见其他人都离开了,挣扎着起身,想要拉着她的手,被张油然一把按住了,“没听他们说要静养?好好躺着吧。”      “你别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的很,这些日子守夜停灵的黑白颠倒,生活不规律导致的,这股火泄出去就好了。咱们21世纪的人谁还没头疼脑热过?怎么就愁得如此了?”      张油然的心都快被这像潺潺流水的声音暖化了,道理她都懂,可真遇上这种事情,心中真是万般无奈呀。      宋明季轻轻揽她入怀,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肩头,“我还怕这病毒会传染给你呢,可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我真的得了什么致命的传染病,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守护在我身旁。”      可能因为他的心境起了变化,手臂渐渐收紧,张油然觉得自己的肩膀快断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你必定会随我而去,是不是这样?”不同于刚刚的软言温语,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      “我这样想有什么不对吗?”他不会明白的,如果这是21世纪,自己还能有勇气活下去。可这里是封建社会,失去希冀,真的无法活下去啊。      “所以我不能死!所以我有你想象不到的!强烈的求生欲望!我不会丢下你的!”他顺势吻上了她的唇,夹杂着怨念,包含着无奈。      谢景完全不知里间的情形,抬手优雅地敲了敲门,恰好打断了两人的缠绵。      “我方便进去吗?二姐姐?”      “不方便!”张油然想要推开他,不想宋明季及时开口,抢先一步,“你二姐姐在换衣服,如果没什么事儿,叔广就去歇着吧。”      谢景理所当然地相信了他的话,老老实实地告辞离去。宋明季继续蹂,躏怀里的人儿,绿衣又来凑热闹,也是隔着房门问道:“殿下的药煎好了,现在喝吗?”      这不能怪小丫鬟,谁能想到一个需要静养的病人正在欺负人?有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子也是醉了。      张油然趁机推着他的嘴,冲着外间吼道:“先晾一晾吧,再让人传饭,用过饭再喝吧。”      绿衣忙答应了,她这才松了口气,斜了他一眼嗔道:“都病成这样了,还得瑟什么?”      “亲亲你都不可以了吗?”他装作无辜可怜的样子对峙着。      “不和你说了,待会送来了稀粥,你就多喝一些吧,饮食要清淡。”张油然赶紧起身坐回地毯上继续做活计,不再理睬他了。 ☆、归来   张油然在小镇待了几日,是时候该启程回都了,宋明季说了很多挽留的话她都无动于衷,坚持要离开。      宋明季无法,只得嘱托谢景一路照顾,三人在此分道扬镳,各自向目的地行进。      时光飞逝,宋明季在边境处理了很多民生政务,病重的皇帝理所当然地驾崩,太子即位登基,大封功勋。      先皇病逝,举国服丧,宋明季得到消息被召入都,新皇领着一众臣子出城门迎接他归来。      而张油然此时则在许太后寝殿,帮谢藇处理后宫事务。      自仁宗皇帝开始,历代皇帝驾崩之后,规定未生育的后妃必须守一个月的孝期,之后给予她们自由之身,按品级得封,自行婚配;已生育的后妃则需守孝三个月,按个人意愿选择守寡还是另嫁。      由于李哲登基第一天就颁布诏书解除了和各位妾室的关系,分别按品级封了女君,导致谢藇这个皇后根本没左右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忙得焦头烂额。      遂找来了张油然名义上陪伴许太后,实则替谢藇分担分担。      张油然十分感激谢藇在这种时候给她分配任务,因为她实在觉得这宫里的气氛太过压抑,忙起来至少能避免被催泪。      宋明季被李哲迎回宫中,立即加入了守灵的行列,砸铜钱,压元宝,一直没闲着。      张油然被琐事缠身倒没了精神去考虑他,两人都尽职尽责地卖力干活,再加上之前两人在小镇分别时都有些尴尬……      仲夏之夜,晚风习习,累成狗的张油然被抬出了宫门,她迫不及待地想爬进车里好好歇一歇,没想到跌入了一个等候已久的怀抱。      “诶--------”他怎么会比自己先出来了?      宋明季利落地下了车门闩,下巴压在她的肩头,一片漆黑的车厢更加突显两人的呼吸,出卖了各自的情绪。      暴风骤雨般的亲吻夹杂着点滴泪水,苦涩与甜蜜同在,张油然埋首在他怀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总是在孝期做这种事情,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啊。”宋明季哑着嗓子轻叹,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有些戏谑地嗤笑着。      怪谁咯……      “这一次……你不会再走了吧?”她比较关心这个问题,盯着他的眼睛质问,又怕被人听到,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问的,声音极小。      “舍不得我?”      咳咳,人千万不要太得意忘形,比如此时的宋明季,得到了他心上人急切的问候,就会变得……不要脸……      “你别不要脸……”张油然轻声细语地“训斥”他,手臂反倒更紧地环住他脖子,有些主动投怀送抱的意思。      宋明季当然不会错过这送到嘴边的美食,又是一阵缠缠绵绵,直到马车停在了二门前,婆子丫鬟都远远地垂首侍立。      宋明季依旧捏着她的下巴贪婪地吮吸着,时而迅猛,时而轻快,张油然只有被摆弄的份儿。      她明显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却无人上前请示他俩下车,内心有些焦急,又苦于被欺负根本无还手之力。      “不专心?”宋明季语气轻佻,抿着唇整理着自己的素服,实则是在憋笑。      张油然攥紧了小拳头,微红的面庞瞪着杏眼,有些恨自己太没出息了,转念一想,突然先他一步下了车。      宋明季慢慢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一路上走走逛逛,宋明季很想仔细观察一下他们住的环境,奈何这一双眼睛只在她身上游走,尽管周围一片漆黑。      国丧过后,宋明季的去留又成了重大议题,许太后就这么两个儿子,如今关系异常亲密,李哲当然不舍得自己弟弟去边境吃苦的,可惜,天不遂人愿。      这一日,文臣武将都在朝堂议论纷纷,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个南部边陲属国趁着大黎国丧,部下发动叛乱,诛杀了国王自立为王。      但之前的国王是经过大黎正式册封的,这就相当于挑衅大黎的威严,可所有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都被杀,那部下理所当然地窃国,还递了文书请求大黎封他为王。      大黎朝廷震怒不已,如果真的册封他那岂不是就要承认造反是正道?如果不册封他又没有别人有资格继承,真是头疼。      李哲为此事特意召来了已赋闲在家的三公商议,三位老者权衡利弊,建议委派身份显赫的王孙作为镇南都督代为管理他国政务,耐心寻找幸存的王孙再扶持为王,打压那叛乱的部下。      满朝文武都觉得这个办法极好,纷纷举荐蜀王为特使。      李哲也很无奈,身份显赫也只有自己这个弟弟能够担得起,可南边那环境还没西边好呢。      宋明季倒是没想那么多,既然享受了权益,就要履行相应的责任,他只是舍不得离开某个温柔乡罢了,南边卫生条件差,他怎么能带着她一起去受罪呢。      李哲最后到底妥协了,封宋明季为特使,专职查办皇族遗脉并监管部分政务,又任命了一名官员为镇南都督长期驻扎,并在所有属国都设置了都督一职。      出发那日,张油然觉得这么多次都没送过他,这次还是送送吧,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情绪,如果真的因为异地而分手,那这份感情不要也罢。      不过那暑热瘴气异常的环境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到时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当地信奉神灵可是出了名的,不会用跳大神之类的方式来医治他吧。      张油然望着车队留下的尘土胡思乱想一番,怔怔地在车里发呆。      绿衣跟了主子这么久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面上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内心不知有多难过伤心呢。      张油然也知道自己一定会不开心,遂给自己安排了很多事情,这不,这一日她便收到陆探沃的邀请去莱国公府一聚。      张油然亲自准备了礼物给几个小朋友,陆探沃的三个孩子加上史二奶奶白雅宁的长女。      虽说过了国丧期,但功勋之家仍然不敢继续饮酒作乐的,陆探沃和白雅宁亲自到二门迎接她。      “怕你自己在府中寂寞,还是我们对你好吧,咱们和太太一起打打牌,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陆探沃还是那么开朗,白雅宁的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没了少女时期的无知,越发可人了。      张油然左手挽着白雅宁,右手拉着陆探沃,三人说笑着一同往谢夫人的房中来,小朋友们正陪着她说笑,谢夫人不到四十年纪,气色很好。      “请姑太□□。”张油然微微俯身行了一礼。      谢夫人坐在榻上点点头,立即让奶嬷嬷领走了小朋友,吩咐身边人支起了牌桌,四人欢天喜地地玩儿了个痛快,又置了酒席畅饮至深夜。      张油然日复一日地出去串门赴宴,今日去这府上,明日去那府里,很是逍遥自在,却在不知不觉间,感染了怪病。      而同一时间的宋明季,一路上的感觉就不是很好,到了一个南部边境小镇修整时,终于一病不起。      等到他病重的消息传回东都之时,张油然已经昏迷不醒很多时日了。      谢藇瞒着徐老太君和陆夫人等人遍请名医,可张油然依旧没有意识,直到一日晚间,她突然嘀咕着“我就要回去了,我就要回去了。”      到了半夜,大黎朝的谢衍再次与世长辞。      解放军某医院某病房,窗台上的花瓶里插着不知名的野花,各种精密仪器显示着让人不知其含义的数字,21世纪的张油然就这么精神抖擞地苏醒了。      虽然她百般解释自己并无大碍,可依然逃不过一系列常规或非常规的检查。      与此同时,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当红小生宋明季遭遇车祸之后首度脱离危险期,疑有苏醒迹象。      其实此时的宋明季已经醒过来了,他的团队为了拖延时间,才对外改了说辞。      张油然在普通病房看着电视播放的娱乐新闻,若有所思,连顾凝的靠近都未曾察觉。      “想什么哪?”顾凝“啪”一下一掌拍在她肩头,又把视线转移到了她之前注视着的方向上,心里有些许疑惑,自己这个表妹可是从来都不关注国内娱乐八卦的呀。      “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他们不相信我你得信我啊!我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顾凝看着在病床上转圈的表妹,心里想着还是再着重检查检查脑子比较好。      张油然看着顾凝的神情,便猜到了她的想法,就算自己说出事实,又有哪个人会相信?      她自己在穿越之前也是认为这种事情特别荒唐可笑的,鬼知道在穿越初期她是如何说服自己接受事实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天都没有更新了,很抱歉(>﹏<) 寒假期间会努力实现日更哒~~~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不离不弃~~ ☆、对垒   顾凝没有在病房停留太久,给张油然带了她要求的雪糕,巧克力,蛋糕等等零食之后便离开了。      张油然歪在病床上随意地翻着微博,全部都是关于宋明季的新闻,实时更新滚动。      “现在我们守在医院门口,随时为大家获取最新消息,宋明季方面的发言人也是他的经纪人方阔先生刚刚带着他的团队给我们派发了礼物,由此看来,宋明季的恢复情况应该是非常好的……”      张油然退出了这个新闻视频,又点开了几个,差不多一样的内容,看得她心烦意乱起来。      为什么宋明季也回来了呢?      张油然这几天一直在思考,思考自己的这段感情,他们两人是在那种惺惺相惜的状态下在一起的,这到底是不是爱情?      他们周围都是三观不同的人,突然有志同道合的人相遇,再加上两人一直有交集,慢慢产生了一种革命情谊?      而如今,回到了一切正常的21世纪,这段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感情,也该结束了……      谢衍对于李诵来说,门当户对,可自己对于宋明季来说,并不合适。      张油然内心打定主意,当即央求刘小静道:“妈,我都出院好几天了,必须要回学校去了!”      刘小静刚进门就听见了自己女儿的豪言壮语,暗自思忖片刻,先应承了她道:“你要去学校就去呗,我不管。”      张油然一听,立即回自己房间着手准备逃难,张沛然从电脑前抬起头瞥了一眼她俩,继续打起了游戏。      张油然不需要拿任何行李,自己在雪山中不知所踪直到被抢救送到医院,再转回中国,行李都还在自己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里呢。      第二天一大早,张油然轻装上阵,赶着地铁往机场去。      说实话,她这个身高和样貌以及打扮,导致回头率很高,这样下去会很有危险性。万一不知不觉间和宋明季碰上,在B市,也不是不可能的,还是溜走比较好。      所以张油然选择在宋明季还没出院的时候逃走,天各一方。      当她在繁忙的机场大厅闲逛时,宋明季正在召开记者招待会,实时画面出现在大厅最醒目的一块屏幕上。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们的关心,感谢所有关心我的人,对于车祸事故,我没什么好说的,逝者已矣,希望大家也不要再去打扰她的家人和朋友了……”      大厅内的其他人都在关注这件事,有的在窃窃私语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有的在默默垂泪,有的欣喜若狂。      张油然最后看了一眼大屏幕,头也不回地登机了。      这样也好,她相信,在事情还未平息之前,以宋明季的行事作风,绝对不会给她找麻烦的!      宋明季在结束记者招待会后,冥思苦想该如何发信号给张油然,他有些猜测,但不确定张油然是不是也回到了这里。      如果她没回来呢……      不敢想象,她自己该怎么在那边生活下去,像一只华丽的金丝雀一样?      宋明季被折磨地不知如何是好,最后终于决定,还是试着在微博上发信号比较好,再暗中寻找,他还是无法放弃没有一丝希望的希望……      在机舱里看向窗外,张油然开始后悔了,不知是什么力量让她感到有一丝担忧。      不管了,就这么一走了之吧!      张油然重新开始了学生生活,为了让自己没时间想宋明季,特意找了比较辛苦的日料店兼职。      毕业之后,张油然顺利进入大使馆实习,她只好辞掉了日料店的兼职,搬离了出租屋,搬进了大使馆公寓。      而宋明季此时则特别后悔,没在之前多问一些关于张油然的情况,只知道她单身,然后就开始打她主意了。      他又不能到处询问一个女学生的信息,本来情况就有些乱,再左打听右咨询的,岂不是更乱了!      宋明季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圈内人都清楚他前女友先劈腿富豪而和自己分手的事儿,可粉丝路人不清楚呀!      他这种时候和另一个女孩子谈情说爱,举止亲密,肯定会有人喷的,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自己心里的人如果被冤枉,被攻击!      只是想想,宋明季都握紧了拳头,眼神狠戾!      绝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想到这里,宋明季又突然嗤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一切都计划好了,都想好了对策,可就是遇不到她。      甚至连她在哪里,在做什么都不清楚,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回来,也许她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也许……      宋明季正低头沉思着,不妨被人狠狠拍了下肩膀,回头一瞧,正是云昂。      “想什么哪?下场戏是你的。”      宋明季躲过了云昂凑过来搭肩的手臂,回过神儿来进了化妆间,云昂也习惯了他最近的沉默寡言,扯着嗓子道:“不是刚刚好利索,这么拼命为了什么!”      宋明季回头瞥了云昂一眼,“反正不是为了你!”阴阳怪气地怼了他。      云昂继续嬉皮笑脸地道:“我过几日去英国拍广告,杀青之后,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英国?”宋明季突然才发觉,自己原来这么蠢!她不是在邻国留学过?也许,还在那里也说不定!      “困死了,不和你说了,等你化好了妆喊我,咱俩再对对词儿。”云昂伸了个懒腰就急匆匆休息去了。      宋明季一边上妆,一边想线索,根本没有什么线索,去哪儿找,怎么找,他再一次陷入了纠结中……      云昂在片场眯了会儿眼,补好了妆来找他,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串词儿。      杀青之前的最后一场戏写得是两人共同携手破了大案,而这个大案的背后还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宋明季饰演的角色为了给云昂的角色挡子弹而陷入昏迷,而云昂的角色从此一蹶不振,退出了重案组,开了个跆拳道馆赚医药费。      镜头定格在小朋友们涌入跆拳道馆和另一边毫无生气的病房形成鲜明对比。      杀青之后,云昂和宋明季再次相聚时,发生了另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某综艺节目嘉宾休息室,导演正在和他二人确认台本,之前分别和他二人确认过,这次属于彩排前的演练。      “云昂老师,你确定要在这个环节公布交了女朋友的消息?”      宋明季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把翘着二郎腿的脚放下来,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开口询问。      云昂点点头,“公布,我经纪人不是也确认过了?辛苦你们了。”      “那好,除了这一点之外,就没有其他问题了,两位请再等一等,咱们马上就彩排。”      工作人员离开休息室后,宋明季依旧目瞪口呆地瞅着云昂,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这么快就脱单啦?”      云昂正等着他这句话呢,刚想长篇大论地开导他,敲门声适时地响起。      “请两位老师到前面准备彩排。”      “这就过去,宋老师先过去,我要去找小魏放戒指盒。”云昂不忘安排好,匆匆离开。      宋明季此时并不知道,云昂的女朋友就是张油然的表姐,真是苦了他绕了好大一圈。      到了第二年初春时节,宋明季的寻人进程仍然一筹莫展,他终于绝望了,和云昂一起开公司就是想减少工作量,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找人,明明尽了最大的努力,为什么会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      而在邻国的张油然,也开始醒悟了,意识到自己一定躲不过了,在上一次顾凝来找她的时候,在看到传媒公司合伙人的时候。      还是自己主动联系他吧,他都发了那么多信号了,如果真有一天不经意相遇了,自己是顾凝表妹的事实肯定瞒不住,到时候再解释就不好了。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终于,张油然鼓起勇气在宋明季发出的最新一个暗号微博下面,评论了这样一句话。      “蜀王殿下为何在此?”      她斟酌了好久才决定写这句话的,如她所料,没有收到任何赞或私信,这条评论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了无踪迹。      一向不发自拍的她,还特意发了张侧脸照,想着,万一宋明季看到评论翻进微博,这张照片多少能起到些作用。      她焦急地等待着,不知道宋明季该如何联系到她,内心惶恐不安,既期待,又害怕。      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万一,现在宋明季的身体里住着李诵的灵魂呢?不不不,应该不会,那些暗语只有他们两人能懂。      不对,既然自己带着谢衍的记忆,那么李诵,也有可能带着宋明季的记忆啊!      也不对,谢衍的记忆是穿越之前的,那李诵如果穿过来,就应该带着宋明季穿越之前的记忆?      张油然的脑洞完全关不住了,这几日一直在胡思乱想。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又更了一章!为自己喝彩! 努力! ☆、谈话   “云云,你这几天一直看上去脸色不太好,要不要请个假回去休息休息?”刘科长和张大雄是多年同学,所以对老同学的女儿自然多加关照。      “不用了刘姑姑,札幌那边还等着用资料呢。”张油然继续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刘科长只好作罢,心里不禁担忧起来,这女孩子失踪冻伤导致昏迷,虽然没多久就醒来了恢复正常,可身体还是需要调养的呀。      “刘姑姑,我真的没事儿。”张油然从电脑前抬起头来,一边伸懒腰一边笑着安慰刘肃影。      刘科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过来送文件的小姚打断,便处理工作去了。      张油然瞬间收起如花的笑颜,不自觉地耷拉着嘴角,眼神黯淡下来。      就在她出神之际,又有同事夏津儿凑过来耳语道:“你回公寓休息去吧,这个资料我帮你整理。”      “哦?”张油然眯着眼睛审视着夏津儿,嘴角轻翘开口道:“说吧,又有什么事儿求我?”      夏津儿悄悄用手指怼了怼张油然的肩膀,“嘿嘿,我爷爷后天过九十大寿你知道的,我想提前回去一天,直接下周一再回来,怎么样?”      这夏津儿的爷爷夏老爷子,和张油然的爷爷张老,那是外交界四大鳄其中之二。      当年,两位老爷子还想撮合各自的儿女结为亲家,虽然儿女们谁都没有那个意思。      说起来,夏老爷子今年九十,如果张老还活着,应该也是这个年纪,只不过张老夫妇二人早已入土为安了。      原本张老应该有四个子女,可在战争年代,先出生的两个儿子早已下落不明。而在战争胜利之后出生的张大雄与张小碍,就是张沛然的父亲和顾凝的母亲。      “替我祝夏爷爷生日快乐,我继续整理我的资料,你先回去准备准备行李回国吧。”张油然准备继续敲资料,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拉住夏津儿道:“我妈要是问起我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回答的?”      “放心吧。”夏津儿冲她挤挤眼,拎起小包离开了。      张油然终于在下班前完成任务,和其他同事詹姐,陈姐等人一起回了员工公寓。      公寓距离大使馆不过三分钟步行的路程,她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每天下班之后都会换身衣服,然后到处溜达闲逛散心。      可自从她在宋明季微博下面评论之后,完全没了游山玩水的心情,这几日都很敷衍地度过了。      回到公寓的张油然换了身家居服,吃着泡面,配着同事王姐送的自家做的咸菜,正在和顾凝视频。      “你就吃这个?”顾凝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夸张的表情铺满屏幕。      “那我该吃些什么?”张油然继续大口大口地咬着咸菜,完全没在意顾凝的大惊小怪。      “工资不够花?你们的待遇没有那么差吧?”顾凝当然知道张油然的待遇不会差,但依旧夸张的问了这个问题。      “呵呵,你这么闲呢,有时间和我视频,没谈情说爱?”      “别转移话题--------”      “哎呀我不和你视频了,关啦。”      张油然赶在顾凝说教之前,“嘟”一下把视频关闭了,低头默默吃着泡面,吃了两口之后,又觉得没有了食欲,便舍了泡面呆坐着。      电视里正播放着她最喜欢的综艺节目,平日里的忠实观众如今只是昏昏噩噩,两眼无神地看着。      “咚-咚-咚-”      突然想起的敲门声吓了张油然一跳,估计是王姐过来取饭盒来了,她心里这么想着,立即蹬蹬蹬地跑到门口,也没看猫眼儿,直接打开了防盗门,更没有抬头看是谁,又蹬蹬蹬跑到厨房边拿起饭盒边转身说:“王姐,饭盒我刷过了,还有点儿咸菜我没吃完,我都--------”      张油然手中的饭盒“咻”地一下掉了下去,宋明季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饭盒,随手放在餐桌上。尽管宋明季戴着墨镜,棒球帽和口罩,但张油然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还是那么爱提问题,你记不记得在虢国公府你院子里,当时你就是问了一连串儿的问题。”      宋明季的目光快速地扫了一圈儿公寓的布置,拉上防盗门,顺手把张油然拉到怀里。      “你干嘛呀?松开我!”张油然对这个怀抱太熟悉了,在那个孤立无援的朝代,自己和宋明季真的经历了太多太多。      “然然,你真狠心,可以拖这么久都不联系我,你真狠心!”      张油然闭紧了双眼,终于下定了决心,就这么靠在宋明季怀里,音色生硬地说:“宋明季你别误会,我之所以主动联系你,是觉得如果以后咱们在别的情况下见了面,怕到时候尴尬罢了。还是说清楚的好。”      宋明季依旧这么搂着她,看不出半分惊讶之色,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她说下去。      “我……我……我……”张油然心里直打鼓,她没想到宋明季会如此冷静,她本计划逼他吵架,再小题大作地提出分手,那样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可现在这种情况……      “你什么?”被口罩遮住的嘴角轻轻扬起,划出个完美的弧度,“你不打算请我到里面坐一坐吗?”      “我没请你进来,你不是也进来了吗?”张油然甩开他的手臂,气笃笃地坐到软垫上。      宋明季这才仔细地看了看房间内部,不到五十平米的正方形,隔成卧室,厨房,洗手间。大致的活动范围都集中在单人床以外的地板上,日式的居室果然很省空间。      张油然斜眼瞟着他的一举一动,忍不住问道:“你看什么看,有什么想说的,快说吧。”      宋明季这时才拿下帽子,墨镜和口罩,笑了一声道:“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张油然坐在软垫上,深深地垂着头,闷声闷气地说:“宋明季,我们不合适。”      “这就是你不联系我的理由?然然,我明白,我知道你的想法。回到这里,你了解了我的情况之后,为了保护我,我懂。”宋明季的情绪终于起了一丝波澜,眉头微微蹙起,他慢慢挪动脚步坐到张油然身旁。      “你误会了,我没有保护你这样的想法,我也犯不着保护你,宋明季,说我们不合适也不太贴切,你应该明白,咱俩的感情那根本不是爱情。回到了这里,我不再需要你保护我了,我很感谢你在那边对我的照顾,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张油然尽量平心静气地说了这么一车话,一直垂着头,怕宋明季看出破绽。      宋明季听她说了这几句话,反倒笑了,“我不明白,然然,我怎么对你不是爱情了?你怎么就知道我对你不是爱情了?你不能给我乱扣帽子呀。”      “你还没反应过来,咱俩在那边那是战斗情谊,没人和你三观契合,突然出现个我,互相配合,日子过得不错,所以就有些感情。人之常情,惺惺相惜,互帮互助,那是中华传统美德……”      张油然说得唾沫横飞,神采飞扬,宋明季看着她极力掩饰自己情绪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断。      “我说得你都听明白了吗?”张油然扭过头便看到宋明季忍俊不禁的样子。      “然然,我懂你的意思,你听我说几句,可以吗?”      好看的眉眼让人不能拒绝,张油然只得点头。      “然然,我爱你不容置疑!对于你怀疑咱俩感情这件事,我理解,你是女孩子,想找个能够终身托付的人要慎重这样做是对的。你觉得我对你不是爱情,这问题在我,可能是我表现的不够爱你,让你对我失去信心,总之,这问题在我,是我让你失望,你才决定离开我的--------”      “你翻来覆去总是说这几句,宋明季你的口才什么时候变这么差了?”      “被你气的,我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我没气你呀--------”      “然然。”宋明季突然把她搂入怀中,“我了解你,胜过你自己。如果你想好好考虑我们的未来,我不反对,我今天来找你,也是想和你谈谈我们的未来。”      “我们没什么未来,你是万众瞩目的明星,而我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普通人,我们之间怎么可能长久?”      “云昂她女朋友就是普通人,他们不是一样很好,还有陆远山老师,逄勋,黄迟坤他们几个的女朋友都是普通人,他们几个都过得很好,怎么我就不能好呢?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时钟的秒针滴滴答答地转个不停,电视机还在播放着综艺节目,嘈杂的房间里,四目相对的两人谁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一个眼神带着询问,一个眼神充满犹豫。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真的很谢谢! 请大家放心,保证不会弃坑哒! 写到这里对于我自己来说也是个挑战,总有种江郎才尽的感觉,我会加油哒! 么么哒~~~ ☆、心声   “铃铃铃铃铃铃~~~~~”      微信发出的邀请视频提示音也成为了此时的背景音乐之一,宋明季怔了一下回过神来,慢慢放下压在她肩上的双手,换下一脸忧愁的神色,整个面部因为嘴角的大幅度牵动而变得明朗起来,冷静沉稳的声音随之传来。      “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要强迫你答应和我交往的,你过了这么久才主动联系我,想必是有原因的。然然!我从没放弃过你,从没放弃过找你,从没放弃过想你,更从没放弃过爱你!”      宋明季眼神笃定,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笃定她的回答一定是自己心中所想。      没想到张油然却突然蹙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过了很久才联系你的?也许我是刚从那边回来也说不定--------”      “我就是知道。”宋明季截了她的话,阻止了话题的转移,继续胡搅蛮缠地说:“我还知道很多事情,要不要一一向你说明?”      “我--------”张油然看着他的眼神,硬生生把到嘴边的“我才不要听”咽了回去。      “刚刚你手机响了,去看一眼吧。”宋明季脱下外套扔进张油然怀里,径直迈开步伐进了厨房。      他把每个柜门都打开瞧了瞧,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回过头冲着一头雾水的张油然道:“你这儿怎么什么都没有?”      “你在找什么?”      宋明季朝她的泡面瞟了一眼,又上前拿回外套穿在身上,“我去买些菜和调料回来,想吃什么?”      “不是,宋明季--------”      “买成品也好,草莓制品不错,我自己看着买咯。”宋明季自说自话地一边穿鞋一边开门往外走。      张油然就这么呆若木鸡地看着他关上了门,而门外的宋明季手舞足蹈地难掩激动之情,夹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兴奋,如果粉丝们见到他现在的样子,应该会怀疑自己追了假偶像。      张油然完全没注意到宋明季在走廊中发出的些许动静,她此时正努力捋清思绪。      自己真的可以经营好和大明星的感情吗?未知。      宋明季是个怎样的人呢?已知!      这到底是不是爱情呢?……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了。      张油然倍感乏力,脑海中不停地闪现他们二人在那世界的画面,不知不觉间,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来啦!”张油然有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谨慎地趴在门镜上看了看,虽然可以猜到门外的一定是谁。      “云云,我来给你送点儿零食。”      门外的人居然是林华磊,一定是被他母亲刘肃影怂恿了,唉,还没解决和宋明季的事情,又杀出个林华磊。      张油然头更大了,她哭丧着脸揉了揉头发,刚准备打开门,只听得又一个脚步声慢慢逼近。      “咔嚓!”张油然把门推开个缝隙,探出头道:“是你呀,有什么事儿吗?”视线随即扫到林华磊手中的袋子上。      “这都是你平时爱吃的,我这次过来就带了一些来。”      林华磊把手中的零食袋子举到她面前,张油然慢慢向后退了一步道:“这些我已经买了,谢谢你啦,你买的还是拿回去吧,太多吃不完该浪费了。”      “云云,我--------”      “你快回去吧,一会儿天该黑了,回去好好陪陪刘姑姑,我就不留你进屋啦,再见!”张油然语速极快地说完了话,“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被拒之门外的林华磊只好拎着东西离开,拐到下一层走廊时,正好遇上某个已经卸下全副武装的人。      “你好,我叫宋明季。”宋明季十分友好地伸出手,倒是吓了林华磊一跳。      “你好,你……认识我?”差点儿没站稳滑下楼梯……      “以前不曾相识,不过……”宋明季故意不疾不徐地吐着气,林华磊倒没在意,依旧有礼貌地等对方的下文。      “不过,我是张油然的男朋友。”宋明季此时的神情别提多郑重了,像是在宣布什么国家大事一般。      林华磊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嬉笑着说:“别开玩笑了,我妈告诉我她没男朋友的。”虽然装作不在意,可他内心还是充满疑惑。      “可能是因为,我的身份有些不太方便公开恋情,所以连累她也不能大方承认她的情感归属。不过很快,很快我们就会结婚,到时候会公布出去的。”      宋明季始终微微牵着嘴角,标准的官方不走心微笑,恍惚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你可以问夏津儿,她可以作证。”      这句话对于林华磊来说可是致命一击,他本来对张油然没什么好感的,只是刘肃影告诉他要权衡利弊,如果和张油然结婚,那他的仕途借着张家的影响必定平步青云。      “我先走一步了。”宋明季说完,从林华磊身旁擦肩而过,大长腿嗖嗖几下上了楼梯,拐进张油然的房门口。      “咚!咚!咚!”      “呀,我不和你说啦,一会儿再聊。”她再次关掉了和顾凝的视频通话,慢吞吞地走到玄关处,虽然迟疑了,可还是打开了门。      “有你喜欢的板栗。”宋明季随手晃了晃袋子。      张油然没理他,也不接袋子,直接转身进了屋,宋明季关门前特意瞟了一眼楼梯拐角,面无表情。      “快吃吧,以后泡面,咸菜要少吃--------”      “我们谈谈吧。”      宋明季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撕开包装就开始吃,丝毫不介意被截了话语。      “宋明季?”      “想谈是吧,先吃了东西再说。”宋明季扔给她个剥好的板栗,埋头继续吃。      “你管我吃不吃呢?”      “我不管谁管?你这样胖乎乎的才好看,以前发育期太瘦了。”      “流氓是什么样你知道吗?”      “嗯?”      “你现在这样就叫耍流氓,你知道吗?”      差点儿被板栗噎住的宋明季笑个不停,“明明……是你想歪了,还说我……耍……流氓,贼喊捉贼。咳咳咳……”      “你也别在我这里待着了,该去哪儿去哪儿吧。”张油然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心酸起来,果然还是割舍不了呀。      “我都这样了,你却要赶我走?我好难过啊!心碎!”宋明季瞬间切换演员状态,眉头紧蹙,右手捂住胸口,咳嗽的更厉害了。      “我刚刚问了军师。”      宋明季正在卖力表演以证明自己不能离开这里,却被张油然郑重地态度打断了,心里充满疑惑。      “我的问题有很多,对于爱情,我不确定,我很怀疑,不是怀疑你,而是怀疑我。你在微博上那样积极地发暗号,我每一条都看懂了,可是却无动于衷,对不起……”      “我都懂,你说得这么正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宋明季努力想让气氛变得不那么严肃。      “我……们交往吧。”既期待又积极的语气,一扫之前的别扭气氛。      “咳咳咳……”本来是装样子的宋明季,这次是真呛得严重了,他还以为这种气氛是准备提分手的呢,居然是表白!      张油然扑过去使劲儿捶着他后背,却被宋明季使坏单手勾进怀里来。      “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两双眼睛距离太近了,感觉会喷出火来。      “咳咳咳……抱歉,我破坏气氛了。”宋明季一边咳嗽一边笑,被张油然狠狠地怼了胸口一拳,“下手真狠。”      “你别说话了,听我说。”      “还准备说些什么刺激我的话?”      张油然心中暗道不好,她正想摊牌说自己和顾凝的关系,不会真刺激到他吧。      “你……还能承受住吗?刺激……”      “那要看是什么类型的了,精神型的,还是……”      “哎哟,你掐我肉干嘛呀!疼!”张油然这才意识到对方的眨眼和掐腰所代表的含义,顿时羞愤难当,“我说你是流氓,果真不假。”      “当然不能辜负你的期望,只对你流氓,嗯?”      “哎呀宋明季!我和你说正经的呢,别闹。”      “没错啊,我是个正经的流氓。”      张油然扭来扭去地躲着他的手,“我说真的,我服你了还不行嘛,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看我真挚的眼神。”      “眼神啊,不真挚,完全不真挚。”      “宋!明!季!”      宋明季看她真要怒了,便不再纠缠,立刻变身忠犬,“小的在!请女王吩咐。”      张油然心想,这还差不多,遂清了清嗓子,改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顾凝是我表姐……”      张油然心里一直在嘀咕,就算宋明季发火也没关系,本来就是自己瞒着他躲他不联系他,再加上明明两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自己依旧不作为。      “什么?” ☆、摊牌   张油然差点儿被他的吼声震聋,不是吧,居然这么愤怒?她沉着脑袋想要抬头看一眼他的表情,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别再气死他。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咳咳咳,刚刚又呛到嗓子了,说话声不自觉地变大了不少。”宋明季说完这句,紧接着连续咳了几声。      “啊……那要不要喝点儿水润润嗓子。”原来没有生气,那就好,那就好,先拍拍他的马屁吧!      宋明季抬手把准备起身接水的人拉了回来,“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啊?哦!就是……”到底要不要现在说呢?是不是再等待时机会比较好呢?现在拍马屁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就是!宋明季我!和云昂的女朋友是表姐妹……”看来是嘴巴战胜了脑子。      她看着宋明季的嘴角从上翘变成平直,甚至有些向下弯曲,顿时心凉了半截儿。      其实宋明季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并不是在意她隐瞒这些的事实,毕竟宋明季在看到评论的那一刻起,就发动人脉把她的情况调查清楚了。      一日,宋明季在公司闲暇时,全神贯注地翻着评论,突然被“蜀王殿下为何在此”这几个字击沉了。      他当时的心情可以用“上天入地”四字来形容,激动地心情冲上了云霄,随即又担心会不会是个乌龙,颓废地情绪仿佛堕入地府一般。      就这样恍惚了几分钟后,宋明季才想到要看看这个评论人的微博,也许会有些线索也说不定。      于是,他手指微抖地点开了这个用某男星腹肌当头像的人的主页,最新的那条微博只有一张孤零零的照片和定位。      单手托腮的侧脸,足够了,蓝色的位置信息,足够了。      很大众化的主页被宋明季注视良久,他很鄙视自己的承受能力,怎么就激动不已,喜极而泣了呢!      他慢慢地划动手指,看着她为数不多的几条动态:      “因为木村大神的一句话而名声大噪的热海……”      “加班的等值交换--------迟来的关东煮,和美女愉快的晚餐时间!汪!”      翻到这里,那被手机屏幕微光照射的脸庞,不由自主地呈现出一张动人的笑脸。      与此同时,他又发现那照片中的两位美人儿竟然都是熟人,一个是他的蜀王妃张油然,而另一个居然是堂姐的女儿?      之前突然想到的也许她会在邻国,当时自己立即多方面打听,那时候夏津儿并没有在日本?怎么现在会和张油然在一起加班?      他带着疑惑又向下翻了几下,眼尖地发现某条动态写着:“欢迎新同学!”外加夏津儿的工作照,看来夏津儿和她是有一些关系的,既然说加班,那……应该是工作关系吧……      张油然看着有些愣神儿的宋明季,不知该怎么说下去,这是被气傻了?      “宋明季?”她伸出五指用力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嗯?”      “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小心翼翼地问询,使得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宋明季看着她紧锁的眉头,不由得伸出手指抚平,“刚刚在想别的事情,走神儿了。”      “呼~”张油然长吁了口气,“那我再说一遍--------”      “不用了。”宋明季急忙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我知道,你和云昂女朋友的关系,还有……”      “嗯?”张油然此时有些懵懵的,他说,他知道?      “夏津儿……她是我堂姐的女儿……”      “哈?”      宋明季听到这个语气不明的“哈?”字后,有些急切地继续解释道:“她在这儿上班的事儿我也是在你微博里看到的,以前我不知道的,还有你和你表姐的事儿。我如果早知道云昂女朋友是你表姐,也不需要兜这么大个圈子找你了。”      这信息量有点儿大啊,张油然继续愣住了,夏津儿是他……呃,外甥女?      “你的情况,你家人的情况,我都一清二楚。” 他当时在注意到张油然和夏津儿的关系后,当即联系了夏津儿,通过夏津儿知道了张油然的近况,以及她的些许私隐。      一清二楚?他一清二楚些什么?      张油然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又见他眼神坚毅,她有些泄气,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不曾了解过这个人。      结果刚刚又脑子一热提出什么交往吧这种事!真是又气又羞!这种事情不应该是男方提吗?      可能是宋明季猜到了她此时的想法,也可能是宋明季真的了解她,他嘴角微扬地说:“以后,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让我走进你的心就好。”      宋明季上前倾身搂住她,结实的手臂用力箍紧了她的腰身,他突然有些激动,斩钉截铁地感叹:“我真的好想你!想得快疯了!”      张油然听了这话,心里更加内疚,更加自责,不过这些情感只是转瞬即逝,因为她现在快死了。      “宋明季,我的腰快被你勒断了,你报复我,坏小子!”      “是因为你腰上肉变多了,所以才会觉得被勒得紧,臭丫头!”嗯,二十几岁和十几岁的身材果然不同,宋明季心里乐开了花,随之狠狠地掐了一下她臀上的肉。      “你!”      美滋滋的宋明季看着怀里这个恼羞成怒的人儿,仿佛心都化了,他的心终于落地了,在这一刻,才真正觉得安心。      在看到她评论的那一瞬而产生的疑惑,在翻看她动态时的些许激动,在联系夏津儿打听她消息时的种种担忧,甚至是刚刚她那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我真的快被你勒死了,宋明季……”张油然在他怀里根本动弹不得,整个脸都埋在他肩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宋明季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搂得太紧了,不禁在心里自嘲了一番。      张油然挣扎了两下终于挣脱了他的怀抱,随即扭了扭腰,这不经意地动作让宋明季瞳孔收缩,愈来愈沉醉。      张油然微合着双眼继续伸展,似乎忘记了这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一般。      “张----油----然----”      “嗯?”她本能地开口接话,忽地睁开眼睛,感觉晕头转向的,突然发现自己跌入一个没那么温暖的怀抱,虽然不温暖,却给人无比安心的感觉。      “你怀里太凉了。”她只能用几分镇静的声音来显示自己的心里并没有小鹿乱撞,可她的这些小心思早就被对方看穿了。      “是谁的心跳声?你的?还是我的?”      张油然“腾”地一下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吼道:“当然是你的!”为了显示自己对这个“污蔑”的坚决抵制态度,还特意跺了下脚,很用力的那种程度。      “好好好,我的,我的。”宋明季内心偷笑,却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能努力忍着。      “我要去吃水果了,不理你了。”      张油然嘟嘟囔囔地扔下这句话,便跑向厨房,宋明季也跟着赶过来道:“我来洗吧,你去水桌毯子下等着,那里暖和些。”      张油然被夺了手中的水果篮,又被挤离了清洗池,就这么杵在一旁看着他,越看越移不开眼,越看越能感觉到那来自心灵深处的悸动。      她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那么细心又有耐心,不禁想到在之前的那些生活点滴。有一种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感觉正悄然感染着她,这就是归属感吧,安心,放心,舒心……      “别傻站在这里了,怕我偷偷把它们都吃掉?”宋明季察觉到她的神态似乎不对劲儿,故意调侃来缓和气氛。      “喔……宋明季……”张油然微微抬起头,慢慢舒展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宋明季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并不催促,放下水果篮正视着她。      “我……”张油然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的拳头握得很紧,笑容也转瞬即逝,此时的她在宋明季眼里是从未出现过的样子。      宋明季用力上挑眉毛,眼神坚毅地示意她说下去,又轻轻拉过她的手,十指紧扣。      “宋明季!我想和你领证!结婚证……”“结婚证”三字和前面的吼声相比,显得微弱极了,但宋明季依旧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在你出车祸之后,这么久过去了,我们从没联系过,所以不用担心有人造谣说我是第三者,我想得很清楚了……宋明季?”      她还未说完,就看见宋明季转身跨进玄关,直接穿着拖鞋出了门,顺带把门关得死死的!      她不解地看向门外,难道她有说错什么吗?还是……他不想和自己有结果……      她被对方的态度影响,脑子很乱,更重要的是,突然觉得很伤心!都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因为她现在完全生气了!愤怒了!还很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来补一章! 撷莯给各位鞠躬啦! ☆、未知   正在张油然百感交集之时,一阵零乱的敲门声干扰了她的思绪。      “然然,给我开门。”      虽然宋明季的声音很温柔,可张油然正在气头上,顿时隔着门吼道:“谁是然然?哪里有然然?”      宋明季只得在门外哭笑不得地对着手机那边的人道:“妈,我先挂了,一会儿再和你细说。”      “怎么惹到人家女孩子了?妈妈告诉你啊,女孩子是要哄的,别把我儿媳妇吓跑了!”      “我知道,我知道,先挂了。”      正在澳大利亚采风的姜谊挂了儿子的电话后,立即打给自己丈夫,“老宋!你儿子刚打电话说要结婚啦!”      “师母……老师正在办公,不好意思……”接电话的人觉得特别尴尬,姜谊每次都这么开门见山的说些私隐,他完全不想知道这些事情。      “小杨啊,那就让他忙吧,等哪天你来家里吃饭啊,师母给你做好吃的啊!”一改之前的怒吼,瞬间变成端庄的师母,姜谊没说多余的话,挂了电话继续执笔。      与此同时的张油然终究还是没忍心宋明季在门外,利落地开了门锁,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      “然然,你误会我了。”宋明季甩飞了拖鞋一个箭步过来拉住她的手。      其实,张油然刚刚听到了几句“妈”,“结婚”的字眼儿,但还是没消气。      “然然,我刚刚不是有意的,太激动导致脑子短路,别难过了好不好?”      张油然依旧沉默,她是该好好想想,如果这个时候领证,时机好像不是很好。      闪婚,好像说不通。      真头疼……      “然然?”      “宋明季!我忽然觉得,现在领证好像不太好,我们晚些时候再议,好吗?”      宋明季被她严肃的神情,郑重的语气问得一愣,连忙点头道:“好好好,听你的。”      “那我就不生气了。”张油然调皮地眨眨眼,气氛瞬间缓和,宋明季这才松了口气。      他再一次了解了张油然的性格,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和他妈妈一模一样!      “然然,我累了。”既然对方已经释然,那自己也没必要一直抓着矛盾不放。      “我饿了……”      宋明季立刻打开刚刚买的东西,两人愉快地用了晚餐,共同探讨了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么结束了…… 对于之后的剧情,会出个大番外,另开。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